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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承乾长长的睫羽颤了颤,喉间干涩,艰难地问出一句,“姣姣,你不喜欢我了么?”

    他从前明明能感受到,姣姣也是在意他的。

    看着萧承乾苦楚的神情,景姣姣也有些不好受。

    压下心中的酸涩,坦言道:“太子殿下,不是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的。”

    “我承认,从前我年纪小,咱们又年岁相仿,你是除了哥哥外,我接触到的最多,也是最好的男子。”

    “所以日久生情,难免会生出些小女儿家的心思。”

    “只是这份心思,到底是爱慕多一些,还是习惯多一些,谁又说得准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到有人跟她说过的一句话,重复了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该坦然接受。自怨自艾,是懦夫的做法。”

    景姣姣直视着萧承乾快要哭出来的眸子,忍着心酸,诚恳地拜托道。

    “太子殿下,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我的安危,也不要再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好么?”

    若是被人知晓,太子因她悔婚,不光是皇后娘娘,就是丞相那个老谋深算的人,都不会放过她。

    怕是还会迁怒靖远侯府。

    这个道理,她都能想明白,不信萧承乾会不懂。

    果然,萧承乾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痛苦之色更浓,险些站立不稳。

    却紧抿着唇,抓着景姣姣的手,固执地不愿意撒开。

    景姣姣急得想要甩开,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地嗓音响起。

    “太子殿下安。”

    沈棠从角门走出来,请安过后,冷冷地扫了一眼萧承乾的手。

    萧承乾浑身一僵,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放开景姣姣。

    沈棠神色冷漠,直接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太子殿下刚刚大胜归来,陛下和满朝文武百官,应该都在等着殿下您的喜报。”

    “您公务繁忙,靖远侯府就不多留殿下了。”

    若是从前,沈棠就算顾忌着萧承乾的身份,也会客气几分。

    但是刚刚,她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时怒从心起。

    在她看来,萧承乾说得再好听,不过是想让景姣姣心甘情愿地做妾。

    若是真走到退亲那一步,萧承乾未必能抵挡住压力。

    到时候,不但给姣姣无故树敌,还会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那时,就算为了侯府其他女眷的名声,景姣姣就算不想做妾,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想到这里,沈棠眉心蹙了蹙,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其实不用等到那时,萧承乾剿匪后突然到访,也足够众人猜疑了。

    “等等。”沈棠叫住萧承乾,吩咐青黛,“你去请侯爷,让他亲自送太子殿下出门,顺便拿上府里酿好的梅子酒。”

    “是。”青黛为人机灵,一溜烟儿的跑去找人。

    沈棠这才回过头,乌黑深邃的眸子,带着似有若无的暗示。

    “殿下,您此次前来,是因为听闻靖远侯府酿制的梅子酒好了,知陛下喜欢,这才急忙跑来,找侯爷讨要过去,对么?”

    她浅笑盈盈,眼中却一片冷意。

    萧承乾浑身一僵,已然明白沈棠话中的未尽之意。

    艰涩道:“对。”

    沈棠轻舒一口气,脸上的笑意真切几分。

    “陛下一定会欢喜您的孝心的。”

    萧承乾低着头,没说话。

    此时,景昭从不远处的横廊出现,飞快的跑了过来。

    歪头道:“娘子,你找昭昭么?”

    他像是刚从哪个土坑爬出来,身上刚换的天青色直裾深衣,沾满了黑色的泥土。

    沈棠有些无奈,伸手帮他拍了拍衣衫。

    “夫君,你去送太子殿下出门,

    “不要!”景昭的脑袋摇出了残影,大声道:“我要和娘子在一起。”

    看他不乐意,沈棠只好放轻声音。

    哄着他道:“你去送人,回来我让小厨房给准备,你最喜欢的云片糕好不好?”

    “好!”景昭双眼发亮,没有一刻钟的迟疑。

    他脸上的不情愿尽数消失,飞快点着脑袋,确认道:“娘子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一定算数。”沈棠唇边漾出笑容。

    景昭这才放心,一把拉过萧承乾,不顾他踉跄的身形,飞快的向门外跑去。

    “娘子你放心,昭昭一定快去快回。”

    说罢,萧承乾已经被拉着跑了很远。

    远远地,沈棠还能听到景昭不满地嘟囔声。

    “你快点啊,你没吃饭么?”

    “快点快点,耽误我回去吃云片糕了……云片糕热乎乎的最好吃了……”

    “跑这么慢,下次不要来我家了。”

    “……”

    景昭嫌弃的声音在转角处消失。

    沈棠收回视线,她安抚地拍了拍景姣姣的手。

    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姣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若是换作旁人,未必能有景姣姣的心性,拒绝得了这样的“泼天富贵”。

    听到沈棠的肯定,景姣姣不安的心,稍稍放下几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浅笑道:“那嫂子,我就先告退了,今日本与人有约,此时已经有些晚了。”

    她看了眼天色,有些焦急的拧了拧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