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俞晴把最后一张标籤贴上时,时间刚好是八点五十九分。
她手指黏着胶,一屁股坐在地上,汗从下巴滴下来,整个人像刚打完一场没人看的仗。
她没有立刻起来。
她以为会有人来看——至少,会有一声「可以了」。
但没有。
整个空间安静到连她心跳声都放大。
她等了快一分鐘,终于自己站起来,走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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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柏川坐在客厅餐桌前,还在看资料,桌上一杯水,没喝。
林俞晴站在他面前,开口的语气硬得像刀背:
「做完了。你不是最会记时间?八点五十九。」
他抬眼看她,点头:「完成得准确。」
就这样,没有「好」、没有「可以」、没有任何多馀的字。
她皱起眉,火气瞬间涌上来:
「你只有这样?」
「我他妈做完了,你一句话都没有?」
「你在装什么?想让我求你一句好话?你是不是有病?」
他看着她,不急不怒:
「你现在的状态,做完是基本,并不值得称讚。」
她整个人炸开:
「你是不是想当上帝啊?你是不是觉得你他妈高高在上,每句话都能定人生死?你这种人真的很噁心欸你知道吗?」
「你控制狂!变态!心理变形的失控仔!」
「你要是不讲话就不要讲,最好一辈子都闭嘴——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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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屋子里安静了两秒。
沉柏川放下手里的笔,语气乾净得像诊断报告:
「你刚刚那段话,内容过多、意图不明、情绪过重。」
「因此,取消今日午餐权利。」
林俞晴脸色一变:「你他妈说什么?」
「今天中午你不会吃到饭。」
他直视她,语气依然平稳:
「不是因为你骂我。」
「是因为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值得进食。」
「你连被照顾的资格都没有。」
她脸色发白,嘴巴张开,没能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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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时间,补上一句:
「九点十五分到十一点三十分,进行全屋清洁。」
「包括客厅、浴室、厨房与阳台。扫具在储藏柜第一层,清洁剂第二层。」
「清洁纪录将决定是否恢復晚餐。」
「完成后回报。若时间超过,不用回报,直接延长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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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俞晴咬着牙,呼吸越来越重。
她想摔东西,想骂人,想翻桌子。
但他连「惩罚」这件事都说得那么冷静,让她根本连发疯都没落点。
他根本没给她「被对待」的空间。
他只是在删除她的人格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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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柏川转身离开,走向书房时,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现在是九点零六分。你还有九分鐘可以处理你的情绪。」
「之后,我不接受任何声音。」
房门关上。
林俞晴站在原地,手指在抖,胃开始痛,但更想吐。
她第一次有种感觉——
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会用规则把你活生生逼到崩溃,而自己一句气话都不必说。
她狠狠擦了脸,转身走向储藏室。
心里骂了一句:「干你娘的,你最好一辈子都别转头看我。」
但她还是弯腰,去拿了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