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艳》 阶下囚 “赵云飞这个狗贼!那关山大城不是说给我的吗!我不就迟了一天,关山都被他给拿了,我这平生少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我再也不信他的屁话了!长的人模狗样,尽干一些缺德的事!”徐岩山“砰”地放下酒碗,大刀阔斧坐在账里,看到大步进来的主公,骂骂咧咧就张口。 他瞧着主公脸色不错,又接着道“咱啥时候领兵!我都快生出一身腻子了,这日子磨的我快烦死了!” 李胤支使了两个丫鬟过来捏腿,半躺在虎皮凳上,勾着唇角语气还不错“也没人拦着你领兵,就看你打城的速度快还是自个儿人头落地的快。” 徐岩山支愣着脖子,到口的话给咽了下去,想想仍是不服,扯着嗓子叫嚷“咱军功可赚了不少!功劳苦劳哪个没有!就犯得着这么对付咱!” 皇帝老儿这个窝囊废!怕他们不领兵打仗,又他们拥兵自重,自己屁股坐着江山指手画脚,这就算了,气的是人老了脑子还不灵光! 仅两年,厉朝三军打下了北昌半边江山,随后皇帝老儿就迁都邕城,势必要吞下被舜国人占领的北上土地,舜国人善战,敌我双方又牵扯了两年多。 其实若不是皇帝老儿要牵制李胤,北上的土地早就被他推掉一半了,哪里由得舜国人吃那么大一个便宜! 李胤半宿没支一个字,就当没听见徐岩山的话一般,睨着一双眼睛盯起了一个颜色娇艳的丫鬟,李胤盯够了,就势坐了起来,粗粝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靠近端详了一会。 在他赤裸裸的注视下,素如耳朵沿着脖子一片都布满了红霞,眸子偏向一边不敢跟李胤对视。 李胤是奉义将军,年方二十四,不仅生的人高马大,刚毅健硕,且眉目风流,龙章凤姿。没有哪个女人能抵住李胤的注视。 因他的眼睛生的最好看,狭长而不妖,一双瞳孔黑如墨,盯着你的时候便有一种被他牢牢锁定的感觉。 “叫什么名字?”李胤捏着她的下巴将她左右眼睛仔细瞧了一遍,这张脸算不上惊艳,就是一双眼睛格外好看。 “素如”素如匍在李胤脚边,眸子飞快在李胤脸上闪过,他周身清冽的气味有让人脸红心跳的错觉。 李胤上手毫不客气地将她眼尾拉扯,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突又抽回手,吐出一个“滚”字。 无事发生般继续躺回自己的椅子上。 素如背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瞧着李胤又闭上眼睛,她心如鼓击,垂着脑袋僵硬的手指泛白地捏着裙子,缓缓退出帐内。 徐岩山见惯不怪,这会看李胤他沉着一张脸,主公脾气乖张他这会莫名其妙的怒了,徐岩山欲言又止起来。 “在图州带兵你就输给了薛钰,本事没练出什么,嘴巴倒是在军营里练出来了。” 李胤闷了一碗酒,一只脚踩到椅子上,从云靴的刀鞘里拔出一把精致锋利还见着寒光的匕首,细致的擦了起来。 得了,这事果然瞒不住主公的法眼,徐岩山咕隆将酒咽进了喉,笑出一脸憨态,颇为心虚,脚步慌乱的窜出了帐“我这就去练!这就去练!” 赵云飞在傍晚十分的时候,进了李胤的帐里,里面草草地点了三根蜡烛,李胤手里端着一根,低头看地图。 这个时节天气稍凉,李胤刚洗漱完松松垮垮穿着里衣,听着脚步声抬眸看了眼来人,看见一身戎装未脱的赵云飞,不觉意外。 “帮我点几盏油灯。” 赵云飞不发一言照做,不一会整个帐里亮堂了起来,赵云飞铁甲也未脱,脸上痕迹斑斑,别在腰间的刀还尚且沾着血渍。 “我在关山捉到一个人。” 李胤对关山没什么兴趣,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苏师师,现在压在地牢里。”赵云飞边说一双鹰眼观察着李胤的表情。 李胤还是泥腿子的时候给苏师师当过侍从,这是五年前他在军营里听几个士兵嘲讽李胤时说的,李胤仅用了三年时间当了李宰的左膀右臂,被李宰收为义子,这段往事现下已经无人敢提 就见李胤原本探索地图的眼睛,停顿了一会,接着他轻笑“怎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胤这样的表现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赵云飞轻笑“不怎的,只是念着是将军故人,留了一命。既然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抹了就是。” 两句话揭过了苏师师的话题,关山一座小城,他斩了几个守城的将士,里面乌央央的人跪下开始求饶,没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也不值得一提。 李胤拿起地图,赵云飞便坐近了听他讲话,两人心照不宣看向了地图上圈出来的北地。 皇帝忌惮李胤的威望,甘愿不收复北昌富饶的北地一块,被舜国人捡了便宜,但将东西拱手让人不是李胤的性格,他忍了这么多个月,肯定会有行动。 赵云飞仔细听起了李胤的计划。 夜幕彻底来临,凉风习习,如今快入冬的天气,苏师师裹紧身上的粗布外披,洗的泛白的粗布上斑驳点点,往上挪是她雪白泛光的肌肤。 牢役胆子越发大起来,目光肆无忌惮在苏师师露出的脸上流连。 苏师师,前北昌国人,如今他脚踩的这片土地就是北昌国要塞鹿原,曾经雄霸一方的北昌已然倒台,不复存在。 “都说北昌国长乐公主国色天香,前几天我瞧见了,确实是难得,但跟美人你比,还是差了点。”他靠在苏师师铁牢外边,双手抱臂,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 长乐公主在逃亡途中被抓,这是苏师师在关山城里的时候就听到的事,当年在北昌皇宫跟她有过一些交情,但苏师师一点也不想从这个人嘴里打听长乐公主的事。 她背着人跪着坐休息,这牢里脏污潮湿,唯一干净的就是她身下的稻草堆。 “装聋作哑。”牢役嘲讽一声,仍不甘心嘴里接着说道 “那长乐公主赏给了我们薛将军,薛将军都嫌她直接送给了部下,你瞧瞧,你们北昌的公主都这个下场,你猜猜你的下场是什么?” ---- 抱歉大家,前面会走走剧情,因为还是希望男女主的的发展能水到渠成 两相恨H 苏师师蹙起一对眉头,仍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牢役将苏师师脸上厌烦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一时气急败坏起来,嘴里骂出两句下流的话。 从腰间取出钥匙就粗蛮的开锁“都成一个阶下囚了还装什么清高,把你送给爷,爷都嫌脏!” 开了牢门,他边骂手上边将锁锁上,看地上的苏师师一副淡定神情,他转气为笑,眼睛透着狠意。 “我看你这会还装什么淡定,爷有的事办法让你哭!”他从腰间拔出一条绳鞭,绳鞭上占着干涸的血迹。 苏师师这才将正眼看他,见他面目狰狞,正因自己额态度而气急败坏中,又蠢又坏。 苏师师连站起来,离他远些,厉声威慑他“我劝你最好出去外面待着。” 牢役看清她的正脸,色胆上头,笑出一副黄黑的牙齿,眼睛里透着一股狠意“我非得让你跪在爷面前求爷疼惜!” 说罢,他丝毫不留情得扬起鞭子要往苏师师身上抽。 苏师师从头上拔了簪子,比他鞭子快了一步上前,快准狠地出腿用膝盖对着人重重一击,手倒握簪子精准往他脖子上划。 一个呼吸间,人就瞪着眼睛,嘴里咕隆吐着血水,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冷脸的苏师师。 喉咙被割破,大量的血堵在嘴里,喉管不能呼吸,因要窒息的求生欲他忍不住大口呼吸,一股浓浓的血水就将他呛死。 等人的胸膛彻底没了起伏,苏师师才蹙眉嫌弃的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拖出了牢房。 这还要庆幸那个将军把她安排到偏僻的牢房,杀一个人悄无声息。 苏师师上挑的桃花眼高高在上睨着地上悄无声息的人,勾着唇角,穿着绣花鞋的脚重重地往尸体上踢“你这样的下流痞就是该死!” 自个儿乖乖进了牢房,将钥匙顺手往外一丢,正好落在尸体旁的大滩血迹上。 而他口中的北昌长乐公主秦昭,此刻咬着指尖,乌发散乱,低着一双泪水充盈又恨意绵绵的眸子,伏在一个强壮的男人身躯上。 男人衣冠整齐,而他身上的秦昭却光洁赤裸,除了那克制隐忍的呼吸声能看出此时男人的失态。 他抱起赤裸的秦昭站起来,才看到他们相连的地方,被扯开一些的裤头,被打湿了一大片,似乎还散发着诱人的气味般。 薛钰冷着脸,玉面染上一抹红,他紧紧闭着唇,毫不怜惜把人翻过身趴在墙上,手毫无顾忌捏住秦昭胸前的莹润。 后入的姿势让薛钰插的更深,秦昭浑身软绵无力,却被迫将臀抬起去迎合薛钰的霸道,口中难以自抑地溢出淫声。 她双手伏在墙上握紧了拳头,受着一下又一下的顶弄,自己竟然也生出了无限的快意,情难自抑地发出那般浪叫,已羞愤欲死。 而这个在她身上驰骋的人,还是灭了自己家国的敌国小将,自己是被如同一个妓子般被丢给他玩弄。 秦昭咬紧牙,这股屈辱将她折磨致死却也强撑着自己活下去“畜生!你有本事杀了我!” 薛钰额头青筋直跳,腰臀的肌肉都崩出凌厉的线条,将合身的衣服撑的爆起。 他手掌紧紧箍住秦昭的腰,将她往上抬,形成她臀部更为撅起的形态,被秦昭的话激地越发急不可耐狂肏起来。 如此猛烈的速度,秦昭几乎被吊着命般被他操弄,她身体自能反应出来的情欲和她眼中的惊慌揉成一团。秦昭惊慌失措,她好像要到了! “不要,不要,放开我。” 她疯狂扭动身体,试图逃出最后的审判,她怎么可以在敌人的身下有这样的反应,绝对不可以! 薛钰绷着脸,除了留下两滴汗外,似乎和平常看见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身下的动作透着一股和他外表作风完全不同的狠厉。 秦昭踮着脚尖,十分艰难保持站立的姿势,因为她奋力地挣脱,薛钰不得不抱起她的腰身,动作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直接狠狠把人按在一旁的桌上。 身体成直角趴在桌上,身下的冰冷刺地秦昭浑身一缩,就是她的这么一收缩,薛钰不变的俊脸顿时崩的更紧,他粗暴地把女人的腿分得更开。 伸手拨开女人的花苞,他挺近腰身,几乎不顾一切地猛烈抽插,毫不留情送女人上了最高点,秦昭浑身颤抖,下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秦昭被撞的支离破碎“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薛钰终于怒不可揭“不是你求着我的吗。”说完,他带着更加惩罚意味的动作将女人翻过来,迫使她面对自己,也迫使她睁开眼看。 “你不是想这么吗,我只是成全了你罢了。”薛钰捏着秦昭的下巴,让她往下看。 秦昭指甲嵌进薛钰粗壮的手臂,她没有闭眼,如他所愿睁开眼瞧着,淋漓的水滴滴答答砸到地上。 淫水将少年腹下的毛发浇地一团湿粘,薛钰掐住她的脖子,语气平静道没有起伏“怎么不说不要了,继续说啊。” 秦昭在濒死的快感中没有回神,她没有力气站着了,坐在身后的桌上,双腿忍不住蜷曲,夹在薛钰腰间,他整齐的衣袍除了下面裤子湿了一片,几乎没有变化,真是刺眼,凭什么他依旧衣冠楚楚,而她赤身裸体。 秦昭不甘心眼前的男人没有变化的样子,就连一点失态都没有,而自己却被他弄到这般淫浪,秦昭感觉到他抽了出去,那粗大几乎填满了她,此时骤然离开,显得几分空荡。 秦昭后仰撑在桌上,只看见男人从容不迫地换下身上的衣服,嫌脏地丢在地上,他没有好,下面依旧坚挺着,换好了新的衣服。 秦昭低头看自己浑身被玩弄地一片脏污的样子,缓缓闭上眼睛,再度留下两行泪水。 闻着腥臭的血味,苏师师一晚上都没睡着,天刚亮的时候,几个牢役发现了尸体,好一阵骚动,来了几十号人一脸愤然又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瞧。 大喊大叫的,苏师师忍着脾气捂住自个儿耳朵,趁着他们将尸体搬走,她才合上眼睛补觉。 赵云飞直奔地牢,一道道铁索打开,阴冷的地牢连穿铁甲都觉寒意,一大早听到这样的消息让赵云飞气血翻涌,一个女子,还是关在大牢里的女子,将一个牢役杀了。 简直闻所未闻。 赵云飞停下脚步,唯一的光源就是墙头的小窗,苏师师坐在光线下,悠哉用手梳着如瀑的头发。 闻声有人,稍侧头露出半边脸轮廓,虽只瞧见来人沾泥带血的靴子,也猜得出谁。 苏师师睫翼微颤,秀丽的手将头发挽了上去,露出一个纤细光洁的脖子。 “原我也值得将军亲自动手。”她出声,婉转悦耳,语调打着绕一般。 赵云飞 牢门打开,赵云飞手握上腰间的刀把,有些咬牙切齿“你胆子倒是大的很!” 冷冰冰的话没叫苏师师胆寒,她转过身子,没有温度的光线在她身上,她仿若在晒太阳般,抬着眸子轻蔑看着赵云飞“不知道将军刀功如何?给我砍个好看的刀口就行。” 她白皙的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偏头指着脖子侧边“喏,在这开口子,好叫我没那么痛。” 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一副婉转挠心的嗓子,一个将死之人还是不忘在这牢房中搔首弄姿。 赵云飞狭着眸子动了几分怒气“只是可惜,美人计在我这里不好使”,抽出长刀顶在她脖子上,利刃瞬间划破她的肌肤,刺眼的鲜血流出没入她青白色的衣衫里。 苏师师疼地“嘶”了一声,蹙着眉头眼里不受控制闪出泪花,刀口不深不浅,不能将她至死,但要是不止血,她也能流血过多而死。 止不住怒火瞪赵云飞“我说要将军给个痛快,这点小事也为难将军么?” 苏师师心底却是慌的,这一刀要是下的狠一点,她的命就真的没有了。 赵云飞将她脸上闪过的复杂神色尽收眼底,握刀的手松了松,沉着声问她“你可还认得李胤?” 李胤?天下何人不认识李胤? 看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赵云飞脸色如常“他以前跟着你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苏师师觉得他身上血腥味重,偏开头远离他,觉得这人问的莫名其妙“关你什么事,李胤现下算起来也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这么挖他以前的事,他知道么?” 赵云飞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大拇指按在滋滋流血的伤口上,没用多大劲,苏师师疼的尖叫出声,慌张的手攀上赵云飞的小臂。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实话我就扒了你的皮。”他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眼中寒气顿生。 苏师师疼得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吸气,她试着用力挣脱,可无论她怎么动,自己就像一条案板上窒息的鱼一样。 “你先放开我”。 脖子上滚烫的手掌挪开,苏师师捂着火辣辣疼的伤口,泪珠就跟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 “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南国人,灭国的时候我也不过七八岁,我身边的侍从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会去关注一个李胤!” 南国,一个早就灭了十几年的小国,李胤尚且不知道是哪里人,但有记载的资料上来看,他最初在苏师师身边当侍从。 李胤原本叫什么,苏师师忘了,她之所以对李胤有记忆,不过是因为他性格过于孤僻乖张,还长了一副不讨喜的眼睛。 后来她全家迁到了厉朝,喜欢上一个厉朝的男人,散了身边的侍从,她就从没多加注意过李胤。 后来知道他,还是在北昌皇宫,太子拿了李胤的画像,凭着李胤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她一下就认了出来。才晓得,这个小小侍从,如今居然要攻打北昌。 然而,他真的灭了北昌。 苏师师所说的和他之前看的资料上的不差分毫,看她的样子也确实对李胤无太多感触。 赵云飞失了兴趣,他确实想挖李胤的软肋,没别的原因,只不过心底的好胜心作祟罢了。 既然这个女人没别的用处,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他冷着声音盯着苏师师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能轻而易举杀一个小将,本事确实是有的。留你就是个祸害,我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说完,他一手按着苏师师的双手将她整个人禁锢,一手提起刀,缓缓安置到她脖子上血肉模糊的刀口,苏师师疼的挣扎起来。 赵云飞手掌用力收紧,苏师师痛叫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是脖子的刀口更疼,还是腕子被他捏的更疼。 赵云飞细致的将刀片卡在白皙脖子的刀口上“你用簪子将我的人脖子划了那么大一条口子,当然也要给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他嘴里说出口的话让苏师师遍体生寒,她痛的控制不住眼泪,连牙齿都在颤抖。 赵云飞终于在她眼里看到了惧意,眼底生起了笑意,嘲讽看着苏师师 “哪有人不怕死呢?我们抓到的死士都怕死,更何况是你,你这点把戏在我这里根本不够看。” 苏师师知道厉朝领军打仗的这几个将军手段了得,不若也不会这么快灭了强大的北昌,厉朝有这么一批人才,是厉朝的国运,是天意。 她缓缓闭上眼睛,一滴不易察觉的泪珠子就像珍珠顺着脸滑下,滴到赵云飞粗粝的手指上。 赵云飞刚要动刀,一个脚步声急匆匆赶来,看见人被架在刀上,吓得一个趔趄,立马喊了停。 “赵将军!停停停!停手!” 赵云飞见来人是徐福,止住了动作,却未将刀拿下。 “人先留一留,这是李将军的意思,他正好要我叫你过去一趟。” 苏师师心头狠狠跳动了一下,这种时候她还有命活,真的是意料之外,赵云飞将刀收起,松开了捏着苏师师腕子的手。 “命大”睨了苏师师一眼,起身离去。 赵云飞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就又来人打开了她的牢房,一个老嬷嬷精神抖擞,犀利的三角眼将她全身刮了一遍。 “如今也不是个小姐,还摆什么架子?跟我走吧。” 苏师师收了倨傲的脾气,乖顺的跟着人离开牢房。 袁嬷嬷得了上头的吩咐,找了军中一个空闲的帐子,一张小床,一床陈旧的被席,还有一张光秃秃的木桌,再无其它。 苏师师着着一身青白色的衣裳,衣裳并不干净,泥泞和血迹混淆,脖子上的刀痕血迹淌流,头发梳的什么髻看不出来,凌乱的发丝在她脸颊边上狂舞,透过脸上的脏污仍然看得出她生了一张绝美的脸蛋。 一双含情眼,秋波流转,眼尾上挑,长长睫翼半遮风情的眸子,五官单拎出来都称得上清冷,组合在一起有股子媚态。 不算太高,却也不矮,却肌理细腻骨肉匀,丰满也窈窕。 夜里的灯光看人格外美,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郭云的眼睛就忍不住将她全身刮了一遍,此女美地惊心。 要是白日的话或许没这么好看,送衣衫进帐的郭云如是想,她放了几根蜡烛摆在桌上,吩咐床边的人“军中不是别的地方,平日里你只能在这帐子周围活动,别的地方不能去。” 郭云从袁嬷嬷那儿知道这个姓苏的女人是从牢房里带出来,所以跟她讲话没什么好语气。 “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死了就别怨谁。” 苏师师嗯了一声,靠着一小片破碎的铜镜镜片舀水擦洗着脸,细细洗完,发现那人还站在那里没出去。 苏师师问她“姑娘还有什么事要说?” 郭云只是不解,为什么云飞哥哥要把这个女人接出大牢,难不成是看上这个女人了?这才多看了她几眼,美则美矣,但比她美的女人多了去,她来路不明不说,还是个亡国人,且梳着妇人髻,云飞哥哥没理由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相见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嫁过人了?” 苏师师猜到这个小姑娘心里别扭什么,那个提刀要杀她的将军确实长的不赖,通身贵气难掩,身份肯定不低。 “嗯”点头,苏师师不想招惹她。 郭云半信半疑,没再问她什么,回去郭云就跟祖母说了这事,袁嬷嬷也诧异了一会,随之警告郭云“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少跟她接触,将军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你少管!” 郭云咬着唇重重点头。 第二章 放血 这一夜苏师师睡得很不安稳,帐外整夜都有人巡逻,窸窣的脚步声让苏师师及其没有安全感。 她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思索着下一步她改怎么做,才能在厉朝人的军营里活命。 听着真的是可笑,这个军营里的人灭了北昌,而她一个北昌人在想着如何在他们手里活命,她母国虽是南国,但南国被灭的时候她还不懂事,后来一直生活在北昌,对待北昌的感情是深的。 但她最擅长的就是绝路求生,她能从那个男人的刀下活命,那就是天都不让她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艰难的熬到了天亮,苏师师借着冷水好好的梳洗了自己一番,就着破碎的铜镜片,她故意把头发弄乱,又抹了把灰在脸上。准备接应接下来的审判。 那个老头喊停,说李将军要留人有用,苏师师不知道自己对一个厉朝的将军能有什么作用。 被押到去主帐的路上,她脑子无暇想太多,帐子被掀开,里面大刀阔斧坐了好些人。 都是战场上饮血的人,目光如炬,苏师师莫名的害怕起来,她双手被拷上沉重的铁链子。 肩膀吃痛,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苏师师就没跟谁下跪过此时却不得低下头颅。 徐岩山看到人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跶了起来,嗓子大开“居然是个娘们!” 他不可置信,走进了看,围着苏师师走了一圈,指着苏师师的脸“就是这个美人在大牢里用簪子杀了咱们一个将士?” 他摸着毛躁的脑袋,眼里又是惊又是恼。“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咱们的将士居然被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给杀了?” 苏师师哼笑一声,徐岩山转头看她“你笑什么!” 苏师师嫌地上石子扎腿,跪也没好好跪,一屁股坐在自己后腿上,懒散的语气开口 “别说是个瘦如竹虫的将士,便是你我也有法子杀得,只不过杀了你我就立马人头落地,杀一个小小将士,我至少还能活一个晚上。” 她挑衅看着徐岩山,娇媚的嗓音说着和她外表不符的话语。 徐岩山反气为笑,上手去捏苏师师的下巴,被苏师师厌弃的躲开。 他也没恼“你这个美人不一般,杀一个将士说明你有点本事,能活一个晚上,要是你真有本事杀我,可不见得立马人头落地,我就是好奇你能用什么法子杀我?” “当真?你敢跟我赌吗?我可以跟你较量,要是我杀了你,你这条命换我一条命,如何?”苏师师半开玩笑的口气,语气天真,一双桃花眼半是含笑半是纯情。 徐岩山就被她的眼睛给骗了去,一拍大腿“这个玩法我喜欢!还没谁跟我玩这么大的!行!我就,,” “坐回去。”李胤打断了徐岩山要说出口的话,徐岩山怵李胤,朝着苏师师笑了几声,愣是半个字没说,乖觉的坐了回去。 苏师师算是摸清了这个大块头的性格,这些个人里面就他最好骗。 对上李胤,苏师师是没底的,不说绝望也不说希望,毕竟她对李胤没什么映像了,他肯定更想忘记自己当侍从的记忆。 李胤盯着苏师师,一如既往的眼睛丝毫没有变,喜欢用纯真的眼睛看着你然后说骗人的话。 李胤脑海里回忆起了往事,他十岁到苏府,天生一副蛮力被苏游看中成了车队里的镖师。 那年冬当了四个月镖师第一次见到苏师师,大雪漫天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晚点霓虹的灯火点亮了苏师师,她给车队的大伙们分糕点。 苏师师将糕点放在他伸出的冻得僵硬的手上,没正眼看他。 他十三岁,苏师师经历过一次绑架,苏父赔了一百两银子赎她,然后安排天资出众的自己当苏师师贴身侍卫。 苏师师记了他的名字,也没正眼看他,李胤却很仔细的看她,她脖子上有一颗小痣,右眼尾下面也有一颗小痣,且长得十分标志。 时常他守在苏师师马车边,听她将自己的少女春事,知道她喜欢吃哪里的糕点,喜欢穿什么面料的衣裳,喜欢谁做的簪子,她还喜欢恭王府世子,赵伯湛。 李胤十五岁,生辰那天苏师师送了自己一套衣裳,还有一包零嘴,尽管她对谁都一样,但李胤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苏师师。 他做了很多个跟苏师师的梦,每晚睡前都祈祷今夜能做梦,梦里要有苏师师,在梦里,苏师师只和他说话,只和他玩耍。 而梦外的苏师师,她能将爱分给很多人,乃至街上的猫猫狗狗,最多的爱还是给了赵伯湛,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苏师师总是千方百计支开自己,跟赵伯湛独处。 他跟在苏师师身边五年,苏师师喊过自己五十三次名字,跟他最近的距离是隔了一方小窄榻,她在他耳边说求他不要告诉苏父她跟赵伯湛单独见面。 那时他心如刀绞却只能木楞地点头,脑海里不是她的嘱咐而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有她越发妩媚的容颜。 后来苏游得罪了皇室,被抄了家,苏游在大牢里没挺过去,临死前吩咐自己,娶自己的爱女苏师师。 但苏师师她转手遣散了一众仆从,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侍从,从未被苏师师多加注意过,给了他们一个一大笔钱,然后跟赵伯湛私奔了。 自那之后,他心灰意冷,不属于的自己强求不得,他拿着钱投奔了李宰。 众人见李胤久久不发话,正此时赵云飞掀开帘子,晚到了一会,眼睛先看地上的苏师师,然后是她干涸了血迹的脖子,再去看李胤。 徐岩山旁边的范遮轻声出口“按照我朝律法,杀人就得偿命。” 范遮面相清俊,衣着清雅,看着是个谋士。 落座的赵云飞接上他的话“下手果断狠决,头上簪子锋被磨成刀片,十分锋利,在她的包袱里还有几味致命的毒药,还有沾了毒的毒针,处处都准备精细。” “我一个弱女子,活在乱世肯定要有自保的能力,若是没有的话我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苏师师语气有些冲,说着就委屈起来,双眼含泪。 “我本医术还可以,在北昌后宫当妃子们的女医,也救过不少人的命,安阳城破的时候我若不是会这身医术,我早就死在你们厉朝人的刀下了。” 她哭的动了点真情,小脸哭的涨红,不瞒地瞪了眼赵云飞,继而泪眼婆娑的看着上座的李胤。 “谁会让一个弱女子当奸细?换做是将军,将军会让一个女人当奸细去敌军军营吗?” 放血 范遮看她伶牙利嘴,从头到尾一直耍手段,留着就是个祸害,可她求上李胤,李胤就真的是个不会心慈手软的人,范遮嗤笑一声“你聪明用错了地方,求谁不好求主公。” “我会医术,我可以替你们军营里的人治病疗伤,顶了我昨晚的罪不行么?” “何况,昨夜确实是他色胆包天,出言不逊在先,我都没理会他。是他自己拿钥匙开了门,拿鞭子要打我,我不想被打反抗他而已,这样算起来我是出于自保,这样也要一命抵一命吗?” 她声音软糯,哪怕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也不让人生气。 她这么个说法,徐岩山打心底觉得她没什么错处,拍了把桌面“你也是情有可原,会医术还真不错!我们军营里别的不少,就是少大夫!” 在座的谁也不接徐岩山的话,一致觉得此女伶牙利嘴,诡计多端。 赵云飞冷笑“你一个北昌亡国奴,就算被我厉朝将士羞辱了又如何?” 这话寒人彻骨,虽人看起来样貌堂堂,心肠和嘴巴一样毒辣,最会挑人痛处。 苏师师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囫囵擦掉了眼泪。 “你这个人还真。”徐岩山指着赵云飞,被他冷眼看过来,支支吾吾也没说什么。 她的命是李胤喊停要留的,最终的去留还是看李胤的意思,众人纷纷将眼神看向李胤。 李胤坐直了腰身,将桌上的匕首丢到苏师师面前,苏师师以为他要让她自己了解自己,没伸手去拿匕首。 李胤平淡的语气缓缓说道“你曾吃过舜国天山的还魂草,听说吃过这个东西的人,血有治疾病的奇效。” 苏师师震惊抬头看他,这件事情鲜少有人知道,为什么李胤会知道,她头一次慌张,挣扎着起身,又狠狠地背两个将士押着跪了回去。 李胤说完话就有婢女端着偌大的瓷盆上前,放置在苏师师前面,苏师师摇头抗拒,她死命要逃出钳制。 她吃还魂草,是因为自己被赵伯湛当做药引子服了剧毒,她甚至能感知自己死了,被赵伯湛丢弃在乱坟岗。 是方婆婆救了她给她吃了还魂草,但还魂草只能压制毒性,每三个月毒性发作一次,能折磨掉她半条命,她仍然需要找到赵伯湛,解了体内的剧毒。 一旦放血过多,还魂草药性被释放,体内的毒发作频繁,能将她生生折磨死。 赵云飞以为她能一直淡定下去,没想到李胤一出手,原本耍滑的女人顿时惊慌失措。 李胤发了话,两个将士没有制服住逃窜的苏师师,又继而上了两个婢女帮忙,扯开苏师师的袖子,露出洁白的晧腕,青紫的经脉显而易见。 “是个好主意,她的血一定能化解玥儿姑娘的病。”范遮饶有兴致喃喃道。 徐岩山有些不忍心看这样的场面,别开了眼。 春罗死死压着苏师师的左手,示意素如拿地上的匕首。 素如颤抖摸上匕首,取出小巧锋利的刀,可她从来没有拿过刀,此时让她去割一个姑娘家的腕子放血,她被吓得浑身颤抖。 但四周的目光如芒在背,素如拿着匕首靠近苏师师。 泪水洗面的苏师师眼睛鼻子哭的通红,祈求地看着素如死命摇头“不要!不要,不能放血,给我上刑就是了,不要放血!” 素如不敢看她的眼睛,咬着牙闭着眼,将匕首往被按住的腕子上切。 匕首很锋利,几乎一瞬间割裂开皮肤,鲜红的血顺着手流到瓷盆里。 苏师师死命挣扎起来,将素如撞翻到地,她身后的将士一不做二不休,生生用膝盖重重地跪在她手肘上,仿佛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范遮都吸了一口凉气,他都说了不要去求李胤,没什么好下场。 赵云飞走近了蹲下,盯着苏师师痛苦的脸“不就是放血,又不是要你的命,越是挣扎别人对你越狠,听话点放血不就行了?” 苏师师摇头,嘴里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说了都是徒劳,她体内的毒发作起来可以将她疼昏过去,再从昏迷状态疼到醒,如此反反复复折磨人一整日才可得一次消停。 她看着潺潺的流血,眸子里含着绝望,豆大的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赵云飞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但苏师师却决绝般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值钱般落在赵云飞手上。 赵云飞竟觉得发烫。 血慢慢将瓷盆装满,李胤才缓缓开口“够了。” 他话音一落,两个将士松了压制苏师师的力,春罗端走了血盆,呛鼻的血腥味让她胃里犯呕。素如将苏师师的腕子用布条绑住,但血液很快渗透布条,大有一种流不尽的感觉。 范遮从怀里掏出药瓶丢给素如“用药”。 素如将瓶子里的粉末撒到伤口上,苏师师疼地直哼,素如赶紧用布条圈住她的腕子。 将人扶到帐里,面色怏怏的女子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痛苦地蹙着,失血过多使得她唇色苍白,素如喊了她几声,只听见她嘴里喃喃着听不清楚的字眼。 春罗很快就端了一盆水进来,她瞥了眼素如,素如自觉去接她手中的盆。 “有空可怜别人,不如多可怜可怜自己。”春罗默然说道,在李胤身边待过两年算是他身边待过最久的丫鬟,她见过李胤处决罪犯的手段,今日这般其实算不上什么。 春罗多看了床上的女子两眼“弄好了就回去,别跟她待太久。” 素如拧干巾帕,点头。细细替苏师师擦干血迹,连同她脖子上深深的刀痕,弄干净了一张脸,素如才清楚的知道此女子容貌是如此不凡。 她顺手将她毛碎的头发梳理好,只一身破旧脏污的衣裳与她格格不入。 她见苏师师神情痛苦未消减半分,素如连抚上她光洁的额头“姑娘?可是疼?” 连喊了好几声,不见人清醒,只是嘴里吐出的哭腔格外清晰。 床上的人隐隐有要苏醒的痕迹,素如不敢多待,半犹豫着出了她这顶简陋的帐子。 ---- 快了快了,她们快了 吻上 范遮的药还算管用,天亮的时候春罗来看了一眼,不过就是确认人死没死。 摸上苏师师的脉搏,春罗顿时摸不清她的脉象,凝神摸了半晌,才惊觉她的脉象和常人不同,但好在人没死。 放下苏师师的腕子,春罗吐了一句“命大”,烧了一个晚上也没死,不是命大是什么? 苏师师醒后的两日,她除却一个名叫郭云的姑娘外,再也没见过谁,这样的宁静让苏师师心底更加慌张。 郭云年纪小,好奇心重,但应该被人嘱咐过不要和自己多言语,每每送了饭菜衣裳来,不说多半句话。 伤口恢复的很快,快到让郭云都诧异,忍不住开口问苏师师是不是藏了什么奇药。 不过五日,伤口愈合了,结的痂都淡化了很多,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两天估计连疤都要消失。 苏师师随口骗她“各人体质不同吧,我从小就这样,伤口恢复奇快。” 郭云恍然大悟“难怪将军要取你的血。”说完她才发觉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师师倚在窗边淡笑“所以,我大概是逃不出你们军营了,你们将军会把我当活药材养着,时不时放血给你们做用。” “将军他们不是这样的人。”郭云站起来,一点也不认同她的话。 苏师师无声看着桌上丰富的饭菜,郭云顿时失语,顿了会她语气拔高“不过放些血,又不是取你的命!你该烧香拜佛,庆幸上天给你这样的本事才是!” 霎时她就见苏师师明媚的眸子黯淡下来,嘴角仍然淡笑着,盯着窗外不说话,窗外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山川和平原。 似乎当她此时的恼怒是个笑话般。 “爱吃不吃!”郭云气呼呼收拾了桌上没动几口的饭菜“别人还吃不了你这么好的!你却在这冷嘲热讽!” 郭云心中还气着,立马就跑到春罗那里去控诉,左右不过就是说苏师师态度如何不好,整天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说话也总是阴阳怪气,能将人气死。 夜深十分,苏师师求偷偷摸到了李胤的帐中。 李胤像是知道她会来一样,没有一点意外,站在案台边练字。 苏师师试探喊了一声“苏胤。” 那是他以前的名字,爹把他买来送给自己当侍从的时候,苏师师给他赐的名字“你就姓苏吧,是我的侍从就得跟我姓。” 她看着把头埋的很低,压根不敢看自己的少年,随口说道。 李胤气笑了,她居然敢,居然真的敢当着自己的面,叫这个名字,心已经不再平静,手下的笔也写不成字。李胤放下笔,盯着苏师师的脸“说吧,找我什么事。” 苏师师怕他,因为李胤他本就不是一般人,这么多年他变化太大,一身骇人的气势光是站在那里被他幽深的眸子盯着,苏师师就觉得好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她知道以前李胤肖想她,为了平息他以前在自己这里受过的委屈,苏师师想了很久,她需要把自己亲自送到他手里。 抚平他的不甘,让他消气,求他保自己的命,她一定得活着,得活下去,至少报仇之前她都得苟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想到这里,她紧握拳头又松开,款款走到他面前,双眉轻轻蹙着,露出一段洁白又脆弱的脖子,声若游丝“李将军,国破家亡,我只想保命,还请你高抬贵手。” “你也我身上有毒服用了还魂草,那日我放的血救了人算是我偿了那牢狱的命,今后我就服侍在你身边,做什么都行。” 边说着,边褪下衣裙,本来逃难一年只有身上这件麻布粗衣,腰带一松,便完全将躯体展露。 曾经目中无人,从不正眼看自己一眼,连她一根手指都碰不到的小姐,此时一丝不挂站在自己面前,主动献身。 李胤的眼神危险又玩味,他就站着没有波澜地完完整整打量了一遍苏师师全身。 也完全不顾及她羞红的脸色,慢条斯理坐下,毫无兴致说“今时不同往日,苏小姐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吗?” 他反问的话语中毫不掩饰那股嘲讽的意味。 苏师师微微颤抖身体,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努力不让自己露怯。 即使以前那么爱赵伯湛,可也仅仅只是和他牵手拥抱,即使赵伯湛索吻,她依旧矜持的拒绝,她又自己的骄傲在。 后来苏家被炒,父亲死在牢里,又被赵伯湛背叛,她那般绝望的境地都没有想过自暴自弃,也从未对哪个男人展露过自己的脆弱。 她心里依旧是傲气的,以她的姿色想攀附一个男人很简单,但她不屑委身在那些男人身下。 但她自从被抓到这厉朝军营中,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如果不是李胤要用她的血,她应该就死在赵云飞刀下,死在那个阴湿肮脏的牢里。 现在能保下她的只有李胤,她都已经脱了,又何必在乎那点颜面? 苏师师咬咬牙,上前坐在他的腿上死死抱住李胤的身体“求你了,求你怜惜我。” 她胡乱用唇贴上李胤的脖子,伸出湿润的舌头,毫无章法的挑逗他,划过他的喉结他的下颌再到他的耳垂。 李胤淡淡垂眸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无限满足,他做的一切都是在等这个时刻,为了这个时候,他等了很多年。 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侍从,眼前的人也不再是自己无论什么够也够不到的月亮。 他伸出手掌,握住了那挤压自己胸膛的浑圆丰美的乳,她十几岁起胸就很大,现在已经完全成熟,一只手根本不能完全握住。 苏师师身体僵硬了一瞬,心跳如擂,既慌张无措又有几分喜悦,他再怎么厉害也是男人,也是会有欲望的,只要他回应自己,那就有希望。 就在苏师师要吻上他的唇的时候,李胤躲开了。 苏师师感觉到他下面顶着自己的臀缝,她伸手往下探,还是被李胤握住手腕阻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苏师师有点慌,她眼神祈求看着李胤坚硬的脸庞冰冷的眼神,在他怀中扭动起来。 可身下的人依旧不让他吻,明明已经动欲了。苏师师着急去脱他衣服,李胤扫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过来,她手就顿住,不敢违背。 无处不染指微H 低头,看见李胤的手放在自己颤动的浑圆上,李胤的手粗糙且大,每一根手指头都又粗又长,细腻的乳肉在他手掌下溢出指缝。 细腻的肌肤和他的手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脸上立刻飞满红霞,隐隐发烫。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体忽然燥热起来,下腹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李胤神色不改,手掌微微用力,渐渐开始得心应手,缓慢的动作越发粗暴用力,圆润巨大的乳留下一道一道红印子,顶端的朱果挺立, 李胤眸色幽深,大拇指抚上去,来回磋磨,苏师师忍不住叫出声。 她全身在那股从小腹处生出的燥意包裹下,已经汪成水,软成面,感觉到腿心吐出什么东西来,她自己伸手探究去摸,竟然是一片湿润。 苏师师正疑惑着,只听到李胤低声笑,随即,她就被突然抱起放在了他身前的案台上。 这个如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的姿势让她不喜欢,她身下是方才李胤练字没有干透的墨,冰冰凉凉。让苏师师莫名生出一点胆怯的念头,因为李胤的眼神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直白说,就是像在看一个物件。 这具让他魂牵梦绕好多年的躯体就在眼前,李胤情难自抑细细观摩,真是让他肖想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一时间他也舍不得摧毁,突然想到什么,他脸色沉了沉,顺着苏师师光洁的下腹一路滑下去,她光洁肥厚的穴异常滑嫩,又出了那么多水,李胤的手指头很快就伸进去一小节。 感觉到异物的入侵,苏师师瞬间夹紧双腿,她喘着气喉咙发出低低的呻吟。 里面狭窄肥美,温热湿润,李胤只不过伸进去一根中指,也觉得前进艰难。 苏师师平躺在案台上,没有丝毫主动权,除了被迫接受发生的一切她毫无办法,只能放任李胤在她身上的动作,这一切比她想象的难熬。 她以为只要脱了衣服,然后和他滚到床榻里,自己卖力一点被男人入侵,很快就能完事。 以前她无意偷窥到别人欢爱,男人把自己的下体插到女人身体里,压在她身上,不过就是这样罢了。 可是为什么.... 李胤的手指不过伸进去一半多便碰到了阻碍。苏师师又涨又疼难捱地发出痛叫,他却难得满意地笑了笑。 他抽出手指,将上面残留的蜜液抹在苏师师挺立的乳尖上,然后手掌继续抚摸上苏师师的躯体,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染指。 等到他终于探究够了,抽离了手一手背在后面,一手去取一旁笔架上的毛笔,命令苏师师“翻过身去。” 苏师师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 李胤盯着苏师师的臀,忍不住还是先放下了笔,手掌盖了上去,她全身完美无瑕,骨骼纤细肉身丰腴,一身羊脂白玉般的细皮嫩肉,抚摸在上面好比在触摸一件上好的瓷器。 丰盈白润。 感受到手掌心下面的人身子止不住颤抖,李胤将她秀发弄开露出完整的腰背。 如果有人站在帐门出,可以清晰看到凹凸有致犹如鬼魅的女人长发从案台长长逶迤坠地,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伏在案上。 男人衣冠整齐,左手贴在圆润的臀上摩挲,一手执笔写字。 苏师师感受那沾了墨汁的狼毫在自己背上游走,每落下一寸她的身子就忍不住抖动一分,她紧绷着身体,闭着眼睛,难捱地忍受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全身几乎被李胤的手玩弄了一整遍,他不仅要用手去感受,还要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一点点观察一点点探究,比直接破她身子要难堪百倍。 要是有得选择,苏师师宁愿躺在踏上被他压着,也不愿意他什么都不干,只一味的探究要强。 把字给写完,李胤才满意地收笔,他很享受自己每一笔笔锋扭转下跟随一起起伏的娇躯,知道她哪里敏感哪里不受力。 李胤慢条斯理拿帕子擦干了手,拍了拍苏师师的臀“穿上衣服,回去吧。” 苏师师愣住了,她不明白李胤的意思,惶恐抬头看向他,面色苍白“将,,将军,什么意思。” “玩够了。”李胤随意吐出一句,知道她害怕什么,也不忘又添一句“既然玩了你,我就放心去吧。” 苏师师面色一阵白一阵红,她咬着唇,屈辱地下了案台穿上了自己亲自脱掉的衣裳。 即使没发生什么,她的腿也还是软的,若不是饱受打击的心强撑着躯体,她几乎立马能委屈地大哭。 “多谢将军怜惜。”说完,她脚步慌张逃一般出了李胤的军帐。 郭云看春罗今日得闲,居然张罗起了绣花的玩意,颇为新鲜的问她。 这才得知昨夜里薛将军的妹妹忽然醒了,将军他们一大早就去探望。 这不问还好,一问心头钻出一股酸溜溜“也只有薛玥才能这样兴师动众的。” 薛玥是薛钰薛将军的妹妹,自幼体弱多病,但学了一身的医术,常年待在军营替将士们疗伤,广为大家爱戴。 “薛大夫字自从一年前替将军试毒,差点丢了命,昏迷了大半年之久,但几天前引用了那个北昌女子的血后,毒素渐渐消失。” 春罗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昨夜毒素彻底消失,人醒了尚且还体弱着,她救过将军,将军他们自然是要去看望的。” “更何况她还是薛将军的妹妹。” 道理郭云都懂,他们对薛玥的看重大家都看在眼里,可脑海里就浮现了苏师师说的那句话。 ——所以,我大概是逃不出你们军营了,你们将军会把我当活药材养着,时不时放血给你们做用 郭云有些心虚,苏师师的血有这样的良效,任是谁都想留着她吧,可竟不免心底同情起苏师师来。 刚见到昏迷大半年的薛玥醒过来,范遮啧啧称奇,更是对李胤刮目相看,他就跟个神算子一样,怎的就知道苏师师吃过还魂草? “主公,你留她的命就是想弄她的血治病,这么看来留她的命还算值得。” “还魂草是解毒圣药,不知对不对一般的疑难杂症有效果,血还有没有?可否借我点用一用?” 李胤停下脚步,眸光几分锐利“还魂草只听说解毒有用,小心没毒的人饮用了适得其反。” 范遮觉得有道理“这倒确实,还魂草原本只在江湖上有传闻解百毒,可真正的药性如何谁都不清楚,是药三分毒,恐怕这个还魂草不简单。” 李胤手指动弹了一下,眼底闪过一瞬的复杂。 “主公,你是如何知道苏师师服用过还魂草的?”范遮更好奇这个。 李胤没打算隐瞒“我们之前安插在北昌皇宫里的人,曾亲眼目睹她放血替人解蛇毒。但究竟如何我不得知,当时只是赌一把才说她服用过还魂草,看她那样反应,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范遮想起苏师师当时的失态,笑道“因祸得福,她凭着一身血保住一条命,也算上天眷顾。” 对峙 “主公主公!走那么急做甚?”徐福拖着衣袍赶来,急忙拦住李胤。 他上气不接下气,抚了把汗珠子埋怨“我也是苦命,专干这种急活,一把老骨头三天来头追着将军们身后赶。” “主公,薛姑娘说要当面谢你,连薛将军都拦不住,你若不走过去瞧,她恐怕闹着要追上来了!” 两年前他们被困龙山,李胤身受重伤,薛玥为救人以身试药,不料中剧毒,李胤请遍了各路神医,都不能使得薛玥睁眼。 这座广芳院就是他为安置薛玥解毒专门买下的,面积不大,但风景宜人。 李胤不觉得薛玥要谢他什么,但不想让人体弱受寒,还是打头回去了一趟。 薛玥见到李胤便眼泪决堤,苍白且消瘦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躺了半年之久的且体弱的情况让她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依稀听得见她嘴里的将军二字。 李胤不太会说安慰的话,放低了语气没有平日里的生硬“你安心养身子,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薛玥乖巧点头,放下了只抬高半分的手。 以前的薛玥虽体弱,但也面色红润,清丽无双,这一番中毒,人都瘦脱了相,却也倍加让人疼惜。 几人不好多留薛玥的闺房,出了门李胤吩咐一旁的薛钰“需要什么药材,要用什么东西,直接找徐福到我的库房拿。” 李胤的语气不容人拒绝,薛钰应下。 自从妹妹昏迷有了三个月的时候,薛钰对妹妹的苏醒便不抱希望,只希望她能活着,哪怕一直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那日李胤叫人端血来的时候他压根就不相信区区的人血能将妹妹救回来。 可奇迹就是这么发生了,他当时就喜极而泣,发誓一辈子誓死追随李胤,更是敬佩李胤的重情重义,一直以来坚持给妹妹找解毒的法子从未动摇。 “薛钰在这里还是要多谢将军,若没有将军的坚持,就没有今天舍妹的苏醒。” 李胤摆摆手“薛玥对我军营有功劳在身,且因我中毒,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只望她早日调养好身子。”李胤神色淡淡,却语气诚恳。 薛钰内心有些复杂,依着将军这样的态度来看,当是不知妹妹对他的心意。 只是这男女之事旁人无暇插手,薛钰这便开口说道,送李胤出门。 苏师师见了位不速之客。 白日里一整天不见赵云飞,天色稍晚的时候,匆匆骑马回到军营,紧接着大步进了苏师师的帐子,正好就被打水的郭云瞧见,郭云心起怀疑,猫着步子跟了上去。 赵云飞入帐毫不客气地撩袍坐下,一身咄咄逼人的气势,目光直愣愣盯着苏师师。 “苏师师,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你跟曹阙有什么关系?” 苏师师眸子闪了下,避开赵云飞的目光,不轻不重道“不认识。” 赵云飞知她嘴硬,冷硬的脸庞扯出一个笑意,眉眼凛然“你在寻阳做过些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你是怎么进的北昌皇宫,你也最清楚不过。” 苏师师冷着眼睨他,心却止不住加快。 早在苏师师入牢的时候,他便吩咐了手下人去查她的底细,她那点事经不起探查,赵云飞盯着苏师师眼底的慌乱接着紧逼“你杀了一个我赵氏同宗,勾结了曹阙,潜入北昌皇室,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师师静默听着,一双原本柔美的眸子变得犀利了几分,她知道眼前人姓赵,却不知道他居然就是庆王府赵氏一族的人。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杀赵顺,他一个庸才整日花天酒地,理应来说不会跟你有什么渊源。”赵云飞并不在意她杀他赵氏宗人,只是不明白她的目的何在。 眼前的苏师师顶着一张柔善明艳的脸,生了一双纯真清澈的眼,却接二连三干了谁都想不出的事。 赵云飞紧逼苏师师,离她咫尺时停住脚步,不仅不会错她任何一个神情,甚至能听到她密集的心跳声。 “现在怕了?” 苏师师顶上赵云飞的目光,不怒反笑,挑着眉头也不怕赵云飞动手。 “因为你们姓赵的男人就是该死,赵顺好女色的名声,将军您难道不知道?什么原因杀了他,你自己顺手查一查不就知道?”她语气不狠,娇软的嗓音却字字透着恨意。 赵云飞瞧她这般模样,也猜得出无非就是男女那点情事,赵云飞没有打听这个的兴趣,转口逼问“是曹阙送你进的北昌皇宫?曹阙满肚子阴谋诡计不假,却也有几分肝胆,他可不像是个会利用女人给自己谋利的人。” 赵云飞对曹阙有几分敬佩,他带兵打仗不及李胤,但身手了得,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且善用长弓百步穿杨。 虽排兵布阵不行,却有满肚子算计,没人能在他手上多讨一点好处。 北昌皇帝昏庸,当年曹阙边骂边打,甚至将单州要地拱手让人,他从骨子里就对北昌没有忠诚可言,到最后北昌灭国他才潜逃,支撑他打下去的不过就是不甘心输给李胤罢了。 这样的人若是拉拢过来,厉朝将如虎添翼。 “我进的是北昌皇宫,不是你厉朝皇宫,我自始至终做的都跟厉朝无关,赵将军是日子过得太清淡了,来我这儿当个长舌妇吗?” 苏师师兀自坐下“你可知道赵伯湛?他欠我一条命,我迟早要找他还,你要是为永绝后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再杀几个赵氏人。” 赵伯湛? 厉朝是赵氏人的厉朝,当朝皇帝是他四叔,赵伯湛父亲排行第六,立恭王府,而赵伯湛是其嫡长子,出生就被立了世子,自小颖悟绝伦,虽武术上没什么造诣,但拜师孙太医,精通医术,在邕都有不小的名气。 而他父亲排行第五,立庆王府,虽是堂兄弟但他自小在边关长大,十三岁时才归都,赵伯湛生了一副文弱相,自己不屑与他玩。 跟其余的赵氏子弟也并不亲厚。 赵云飞盯着苏师师,瞧她气淡神闲的模样有了些好奇“赵伯湛欠你一条命?” 苏师师笑了出声,不可思议看着赵云飞“赵将军还真的爱打听闲话。” 赵云飞高居临下看着她“要不是你的血有点用途。”不然你早死我手里了。后面的半句话,赵云飞吞了下去。 话锋一转。 “赵伯湛说到底是我堂弟,他好歹我历朝堂堂恭王府世子,不是你信口雌黄说要拿他命就能拿他命的。” 苏师师眼底骤冷“皇亲国戚又如何?他草菅人命就应该吗?他骗我那么久,我那么信任他可他最后一把毒药置我于死地,就凭着他是恭王府世子吗!” “你以为我的血是怎么有这种良效的?你以为我为何吃还魂草?全都是他赵伯湛,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欺骗我,拿我当药引子试毒,人毒发身亡就往破庙里一丢,区区一个平头百姓,区区一个弱女子,死了就死了,是这样吗?” 解围 躲在一边偷听郭云被震惊地合不拢嘴,蹙着眉头心中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苏师师倔着目光盯赵云飞,攒着怒火此时顷刻泄出“我不过区区一个商户之女,乱世下无依无靠,我有通天的本事吗?还是这乱世是我造成的?将军何至于如此将我刨根问底!” 赵伯湛对医术和制毒有过人的天赋,他从小痴迷其中,常常听说他拿活人当药引子,原是不假。 “将军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吗?你说赵伯湛该不该死?你说话啊!” 赵云飞听着她一声一声的质疑和抗议,隐约就听不见到声音,只看着她水光氤氲的眸子,盛满了尚且还憋着的倔强和怒火。 眸子却清澈,清澈到赵云飞可见到自己的倒影,他竟然一时失神。 “够了”赵云飞放低了姿态。 四目相对,苏师师说完要拉开跟眼前这人的距离,赵云飞钳制住她的手臂。 苏师师吃痛的叫了一声。 郭云以为赵云飞对苏师师动手,掀开帘子冲了进来,赵云飞正抓着苏师师的手腕,他粗粝的手经脉突起,庞大的身躯将苏师师完全笼罩。 “云飞哥哥!你放手!” 赵云飞脸色铁青,竟大意到门外站了一个人而浑然不知,他松开苏师师的手,一双黑眸深深看了苏师师一眼,眼中尽是浓浓的警告。 他越过郭云,不发一言地大步流星出了帐内。 苏师师别开头,袖口囫囵擦掉了眼泪,这些都发生的太突然,郭云脑中还是一阵恍惚,但此时看向苏师师的目光却与昨日不同。 她有些同情苏师师起来“苏姑娘,天气不早了,我那帐子烧了热水,你尽早去提。” 郭云懂得,方才那些话却是不能再重提的,不仅仅因为苏姑娘,更因为云飞哥哥。 黄昏将大半个天边染上霞光,橙黄的光辉撒在人身上时,有别具一格的美感。 正日眼前美人的颈脖,单薄的背脊,额头滑落的汗珠,她垂着眉目,比往日清冷和透着厌恶的眸子多了许多乖巧。 几个将士齐齐看呆了去。 这个赵将军抓来的北昌女人,平日里都是冷着脸色,不带正眼瞧人,一副倨傲的模样。 至于为何留她一个北昌女人在军营,听上面的说是这个女人有些用途,不放走也不关着。 他们早就注意她多时,这次才真正近距离看到人。 耳边是三五人的笑声,酒壶相碰和低俗的对话,苏师师提着水桶有些吃力,这里离她的帐房其实不过几十步距离,她加快脚步。 瓦罐落地带着干草的窸窣,听着动静是他们起身了,后面的脚步声密集又急促,苏师师心跳加速,咬着牙关疾步,猝然就被二人追上拦住。 入眼是一张普通且不干净的脸,苏师师扭头换了方向绕过他,手里的木桶瞬间被人抢走,苏师师惊恐转头往后看,三个人走近围住她。 “我观察小娘子很多天了,看你细皮嫩肉的干这种粗活,叫我们一声就是了,保证妥当倒进小娘子你的浴桶里。” 几人附和地放声笑。“小娘子整日闷在帐里也不行,将自己闷坏了怎么办,叫哥哥们出来耍呀!” “哥几个带你骑马,怎么样?” 苏师师厌恶地避开,正眼都不想多看他们,绕着要走出他们几个人包围。 苏师师拔高声量“让开!” 几人被苏师师充满厌恶的眼神刺激到,“不自量力!”直接上手去抓苏师师的衣摆,苏师师拔高声量“别碰我。” 却突然被背后的人伸手抓住肩膀,顿时她浑身战栗,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从腰封里取出几根及细的银针,用力往人颈脖上刺去。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刺杀!有人刺杀!” 她双手随即被人擒住,而喊叫声引来了许多人,苏师师彻底慌了起来,双腿绊住一人的下体,利落一个翻身,较为矮小的将士就被她压制在地。 另一个人没想到这个女子有如此利落的身手,刚要拔出腰间的长刀,下巴却受到重重一击,紧接着手臂的穴道被人按住,一瞬他便痛到全身提不起力气。 苏师师拔出长刀,举着长矛兵器的人群将苏师师围住,尖锐的剑锋离她的身体不过几寸。 “这个北昌的女人身手了得,肯定不简单!” “对!要不是我们提早发现,这个娘们肯定想刺杀将军他们!” “她很有可能就是敌军的奸细!” 众人一口一句,将她直接叛罪,一个个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即将她刺穿,苏师师有口难言。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人,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她确实冲动不该在军营里伤人,但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周围人碍于苏师师方才展露的身手和不知道有没有淬毒的银针,都不敢轻易上前。 郭云闻声赶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这才多久?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苏师师不愿多起事端,按照这样的局面她一时半会根本逃不了这个军营,但她仍是个普通百姓,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用多久他们自然会放了自己。 但她若再伤人,或多出事端,能不能活着出这个军营就不一定。 “慢着,我不是什么奸细,不过是方才他们几个欲对我不轨,我出于自保才反抗而已,我的银针就是普通针灸的针。” 她眼神示意那个小头领,缓缓将手里的长刀放下。 一根根尖锐的长毛顿时紧逼她,苏师师无奈“我即使是会飞,面对你们整个军营里几万将士,我也逃不掉。” “方才我若说的是假话,那就叫我不得好死!分明就是你们的将士色胆包天,怪不得我反抗,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百姓,你们随便几个人就能轻易杀了我,我要是奸细,我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头目听她一席话有些道理,示意众人放下长矛“先把她给我捆起来。” 苏师师没有挣扎,被人紧紧捆在木柱上。 那个被他刺了银针的将士冲上前来,手里捏着被取出的银针,细细的针在光的反射下露着寒光,二话不说他狠狠地将银针往苏师师手臂里扎进去,嘴里边骂着“叫你那么嚣张,你看不起谁呢你!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为抹去方才被一个女人打趴下的屈辱,他眼底发狠,将整整三根银针从头到尾没入苏师师手臂里。 苏师师咬着唇不吭一声,发倔地将脸别开,整张脸依旧充斥着厌恶。 他见苏师师如此的态度,恼羞成怒,宽大厚实的巴掌便对准苏师师的脸庞,用力挥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师师紧闭双眼,无处可逃,意料中的痛没有来袭,只听见男子吃痛的喊叫声,苏师师猝然抬头,就撞进李胤刚硬的面庞和沉静的眸子里。 本用力憋住的眼泪决堤而出,苏师师哽咽了一下,嘴唇张合,却是半个字也没说。 众人皆怵李胤,纷纷行礼,方才嚣张的火焰瞬间熄灭,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他见到苏师师总是一副狼狈到不行,却任然一身孤傲和倔强。 李胤扫视众人“谁要是觉得自己能被她刺死,就站出来。” 众人哑口,皆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或者谁觉得我们偌大一个军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可以混进来一个奸细,也站出来。” “尽管大胆站出来,立即分发银子给你告老还乡,我军中不要废物。” 李胤目光骇人,周身气压极低,扫视一圈,众人头越来越低,生怕李胤将目光对准自己。 粗糙的指微H 鲁勇抬手要掌掴苏师师的时候,李胤不过一瞬冲进人群且拦住鲁勇,用力之大直接将鲁勇摔倒在地。 李胤就是以速度在北昌战场称神,擒拿对方首领也好,攻下一座城池也好,战略都是速战速决,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军中无人不服李胤。 此时无一人站出,李胤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匕首,划断苏师师身上的绳子,苏师师余光只看见他刚毅的线条,他声音不重不轻“你随我过来。” 众人皆松一口气,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帐内。 李胤的帐内空无一人,昏暗的光线根本不能视物,李胤瞄了眼苏师师,添了一盏油灯。 从军多年,练就了他在夜里能视物的本事,但这一盏油灯对苏师师来说跟没点灯毫无区别。 挑动的灯火和幽静严峻的气氛相得益彰,苏师师有一种即将被审判的感觉。 她在北昌皇宫当女医的时候,宫廷内外里里外外都对她毕恭毕敬,她只为皇后看病,养尊处优久了从未遭受任何人的奚落,更也从未到谁身上寻到压迫自己的气势,但李胤可以,他即使是没有动怒的情况下,苏师师心中对他仍有着敬畏,或许是他名声骇人又或许是他足够有本事。 可李胤没落座,他周身气概是狠的,但一双好看的眼睛只是冷漠,他扫过苏师师的手腕,挪到她飘散的头发,下颚没有干透的泪珠,还有几分害怕和紧张的眸子。 “你的血解了我一好友的毒,算是将功补过。” 算是补了她在大牢里杀了一个牢役的过错,然后呢,就能放她走了吗? 李胤瞧见她面上露出一抹嘲色,他知道苏师师想离开这里“放你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苏师师诧异看他。 “但你不能再踏足我厉朝国土半步,若你能做到即刻就能走。”李胤不错过她脸上每一瞬的神情。 她是个聪明的人,有时候又聪明过头了。 苏师师摇头,眼里浮现恨意“不可能。” “我要做的事情就跟一个厉朝人有关,我知道他在邕都,我必须找到他。” 她身上的毒每月都发作,但李胤取了她的血,毒性会发作的更频繁,她的命随时就是一个不确定性,说不定哪天她就被体内的毒折磨到死掉。 她需尽快找到赵伯湛,解开体内的毒。 “我求你了,我不能离开厉朝。” 李胤盯着她没说话,眼中晦暗不明,但苏师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顿感周身气温下降。 李胤气极而笑,她上次对他这样的恳求还是因为跟赵伯湛私会,求他不要告知苏父。 这次是恳求自己放了她还是要去找赵伯湛,她是怎么做到次次碰触他底线的呢? 她必须找的的那个厉朝人,就是赵伯湛吧,李胤想不明白,苏师师好歹是个有些头脑的女人,何至于栽在赵伯湛这个伪君子身上。 只是,不管她今后要做什么都跟自己无关,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她的生死在自己手里,不过自己一念之间的时,微不足道。 李胤心渐渐平静,淡然看着眼前人“下次,若是下次你再因为什么事落到我手上,便不会再有出逃的机会,你要知道你曾在北昌皇宫待过,你任何的不纯动机都能被打成奸细的嫌疑。” 苏师师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俘虏,她也不想惹出那么多事端,她渴求李胤的庇护,只有他可以护住自己。 她拔出没入身体的三根银针,缓缓走上前递给李胤“我做错了,将军惩罚我吧。” 李胤面色喜怒不辨,散发的刚硬和凛冽较比在他那些部下面前收敛了很多,可还是受不住他扫过来的目光。 苏师师想起那晚的屈辱,接受了自己就是李胤玩物的事实,但她也赌对了,李胤不是那么残暴的人,他骨子里有自己的坚持,总比落到那些打心里就扭曲的人手上好。 李胤把她递过来的银针随手丢在桌上,直接揽上苏师师的腰身,低墨眸掩住了对她衣裳里面身躯的渴望。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苏师师颤动手指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她没有说话,动作却一刻也没停下,衣裳落地,青天白日下,苏师师难堪咬着唇,微微躲进李胤的怀里遮盖赤条的自己。 她脸红的厉害,纤细的脖颈染上一层薄薄的汗。 李胤看着蜷曲在他衣襟上的手,连指尖都是白里透红,柔弱无力到仿佛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 苏师师不知道今天李胤会怎么惩罚自己,上次她回去,脱下衣服洗身体的时候,那将干未干的墨水印在她衣服上,赫然是满篇的“胤”字。 只有奴隶才会被刻上主人的名字。 苏师师羞愤又无奈,洗了好久才把所有墨渍彻底洗干净。 “躺桌上去。”李胤发号施令。 白天的视线比夜晚要好很多,而赤裸的她也更加比夜晚要难堪,但李胤的话不容置疑,她才一点点挪到桌边坐上去。 桌上很干净,杂物整齐放在一旁,留着很大的空间足够苏师师大半个身子都躺上去。但她扭捏着背对李胤坐着,没敢彻底躺上去。 “我不想说第二遍。”李胤生冷地走了过来,苏师师这才颤颤巍巍躺了下去,她的全身没有一丝保留完全在李胤面前展开。 这具娇媚的身躯毫无疑问是美到极致的,胸腰臀腿都有足够的魅惑,仅是看一眼就能让男人欲罢不能。 李胤并不着急,他大掌直接覆上苏师师紧闭的肉缝,白皙饱满,娇嫩细滑,哪哪都透露着从未被人亵渎过的粉色。 她从小被娇生惯养,即使父亲死了家没了还是留了一大笔钱财够她一辈子安枕无忧。 哪怕她那么任性散尽家财依旧还是靠着本事在北昌皇宫当女医,锦衣玉食。因为战乱被迫逃亡一年,才终于吃到了苦头,把一身的傲气给消磨殆尽。 才愿意给别人低头,愿意为了活命甘愿成为别人的玩物。 李胤想过,当年要是她不那么做,会不会完全不同,因为那时候他真真切切那么喜欢她,甘愿为她去死。 绝对不会对她有丝毫的亏待。 他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指腹沿着那条缝隙重重磨砺,他的手粗糙的很,年幼时就开始干苦力,走镖,又给她当侍从,后来从军打仗,一步一步到今天,一双手留下了所有的痕迹。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手指下面那条缝一缩一缩吐出一泡水,泛着淫靡的麝香。 李胤呼吸变重,他扯了扯嘴角,手指用力便轻易埋入那缝隙中,他摸到一个小小挺立的肉珠子,轻轻一按。 苏师师涨红了脸,猫声喘息嘤咛,一双玉藕节般的手臂抓住了李胤作乱的手,她浑身软绵无力,那快感从头到脚趾间都惹起了颤栗,并不能阻止李胤的动作半分。 --- 猜猜此男心机有多深 那你来吧H 反而让李胤呼吸变沉,呼出的热浪撒在苏师师腿间,如同轻羽抚扫,她觉得李胤的脸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想着她就努力够这头去瞧,这不看还好,仅看了眼她就浑身开始发烫,脚尖绷得直直,一双秀眉蹙起那般难忍却好看的弧度。 他刚刚!他刚刚,,竟然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苏师师脑子发出一阵轰鸣,那私处敏感的不像话,只是轻轻一碰,她身体里猛地锁紧,花瓣潺潺流水,蜜液浇透了整个花苞,微微煽动着还在感受那余末的颤抖。 她着急推开李胤“不行!不行,这样不行!”她泻身了。 李胤饶有兴趣看她的反应,苏师师羞红脸挺着背脊什么也不管不顾,就扑腾着要起来,一双玉腿也不要命似得乱蹬。 李胤伸手轻而易举钳住她的小腿,反而借力将人往桌面顶了顶,让她整个臀老老实实坐了上去。 苏师师身子瘫软,她没法对李胤用出自己的气力,只得又喊又叫“李胤,不行,那样不行,换别的换别的!” 见她这幅慌不择路的样子,李胤手指缓缓伸进去,边动着自己修长的手,边解开自己的裤带。 苏师师以为他终于要来真的了。却只听到他坐下的动静,然后不紧不慢的说“既然这样,那你来吧。” 李胤本就生的邪肆,若非一身凌然的杀气混着身为将领的正气,给他俊美的脸加了一份不可冒犯的威仪。 他要是板着脸,好比阴云压城,风雨欲来,乃至于现在沾染情欲的样子分外迷人眼,竟有一种染指了高座上的太阳将他拉下凡尘。 苏师师心底浮起一股征服欲,如果他真的上次就要了自己,或许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可偏偏他能忍住。 她有点不服输似得,乖乖跪坐在他两腿之间,第一次看到了他毛发茂密的东西,竟比她想象的要惊人,但十分干净,浑体浅红,布满腾起的青筋。 她心里又打退堂鼓了,太吓人了这根本吃不下!李胤不错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并不着急,只揉着她饱满红润的唇,很喜欢她惊恐的眸子。 “我可从来没有逼迫过你,苏小姐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比较好,倒也不是非得选这条路。” 苏师师妩媚一笑,跪着朝前挪了点,枕在李胤腿上可怜地摇摇头“怎么会,将军龙章凤姿,我当然是十分乐意。” 像他这样的男人,不管在哪都多的是女人扑上来,甚至都恨不得能跟他露水一场,想来他从不缺女人更不缺漂亮的有才情的。 所以他和她在这事上一点都不急切,显然是享受惯了女人的伺候。 盯着李胤灼灼的目光,苏师师定了定神,握住手中惊人的尺寸,她腿心酥麻,在想这个东西要是钻进自己的身体里,会怎样。 她半眯着上挑的狐狸眼,天然地媚眼如丝,轻轻舔了舔冠首。李胤大掌贴上她的脸,闷哼了声,那布满薄茧的手缓缓揉搓起她细嫩如白豆腐般的皮肉。 她张开嘴,含住李胤硕大的柱首,一点点往里吞,直到彻底布满了口腔难以前进,可李胤的阳柱依旧剩下大半截。 她嘴巴发酸刚想吐出来这巨物,李胤却把手压在她后脑勺上,力道并不大,但让她也退不出去。 口中的东西还在跳动,苏师师不知道怎么的,身体瘙痒难耐,空虚的厉害,忍不住微微扭动细腰,摆动白臀。 缓解缓解自己的躁动。 她伸出舌头开始舔弄,缓慢吞吐,慢慢研磨出来李胤这东西哪里最受不住,知晓了他的敏感点,想要看他失态的样子,便发出点点娇喘,拖着含情的眸子时不时抬头轻扫李胤。 李胤何时见过这样的她,一边心里升起怒气,疑惑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一边又极致享受她的口弄,觉得人世间最极致的快感也不过于此。 苏师师见他气息全乱,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终于是发红发酸,有了温度,她才刚得意,口腔的他却射了出来,一口黏腻咸腥,苏师师慌忙吐出他的阳物,寻了个帕子给口中的东西弄了出来。 李胤盯着她唇边残留的乳白色东西,她的唇色红艳艳地,一张脸也白里透粉,媚态横生。 想到自己射她嘴里,心里头的那头兽在奔腾叫嚣,全身热血沸腾起来,哄的他头皮发麻。 苏师师小口喘着气重新趴回他大腿上,看着他依旧挺立的粗柱,故意戏弄“将军行军打仗的威名扬四海,素有玉面神速将之美称,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李胤不怒,看了满室的荒唐景象,他要是想依旧可以压着她再来上几回,但他极力克制,并不想就这么办了她。 “你今日伺候的好,回去歇着吧。”说完也不顾及苏师师,起身取了一旁木架上的帕子,兀自擦了擦,提上了裤子。 再转身,好比什么都没发生,依旧一身威风凛凛。 苏师师咬着牙,忍着下体叫嚣的欲望,她现在恨不得捆了李胤帮自己泻火,可是这厮不是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人,真的气得她肺疼! “过几日,我们将启程回邕都。” 什么意思?苏师师有点惊讶,她不成想李胤居然答应了,只需等到几日后,几日后她就能跟着一起回邕都了? 好一会苏师师才清醒到这是事实,从李胤口里说出的事实,顾得不探究那么多,生怕李胤反悔,随即她展露笑容,对李胤感激地行了一个礼“谢过李将军。” 示好 此次回邕都的消息是皇宫里头的意思,他的人来通风报信,所以李胤是第一个知道的,次日皇帝的口谕就送到了军营里,都在几人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来的这么快。 郭云大早抱着布去了苏师师帐里,苏师师才刚洗漱完,散着头发外衫也未穿,低头写着信。 “你写信给亲人吗?”郭云忍不住朝纸上瞄了一眼,是些普通的问候的话语。 苏师师摇头,添完了最后一笔“我亲人很早之前就没了,我写给这个人虽不是我亲人但也胜似亲人。” 那就是救了她命的方婆婆,她是厉国人,住在秦关,带着孙女楚楚两人相依为命,苏师师已经把她们看做自己的亲人。 她在北昌皇室的时候月月寄送银钱给她们,但战乱的两年间,她逃难了一年,为了不牵连她们没有送出一封信去,如今快要启程邕都,一到邕都城内她就把这封保平安的信托走镖的送过去。 郭云愕然,她亲人都没了,那岂不是年纪轻轻就受守了寡?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多问苏姑娘往事的好,将布在苏师师面前展开“这匹布还是将军赏下来的,我拿着做了一件衣裳,这个花色不适合我我拿来给你看看,看你喜欢么?” 布匹是清丽的淡绿色,料子看着十分有光泽,隐隐有些珠光在闪烁。 看着就是不俗物。 “我是真不喜欢这个颜色,一点也不衬我,留着也封箱底下,不如我就送给你,我看你有件这样色的裙衫,所以特意找了拿来给你。” 郭云将布匹放在苏师师身前比着,亮丽的淡绿更加突显她的肤质。 苏师师接过布匹,看着郭云俏皮带着期待的神情“你有心了,我挺喜欢的。” 苏师师摸着布匹,手中的触感顺滑,自从北昌国灭,她逃亡生存转折多地,衣裳首饰都换了粮食,无人在意她只有一身破旧了的长裙,但郭云心细,还如此有心送布给她,照顾着自己几分傲性的脾气。 因为心中几分虚荣,因为极看重自己的体面,她从不愿多回忆逃亡路上的辛酸。 “等到了邕都,你可以去找那里的绣娘制衣,邕都的绣娘都是数一数二高手,从她们手里出来的衣裳就没有不好看的,且邕都繁华至极,吃的玩的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我一定带你去看十里长街的灯会,可好玩了!”说着郭云恨不得立马就回邕都,在军营的日子苦哈哈的。 她突然正襟危坐,打量着苏师师,双眼渐渐泛起了星光“邕都开放,盛产俊美的郎君,到时候站到街上,入眼遍地都是郎君,个个相貌堂堂,各有千秋。” “我发现你这两天越看越好看,面色红润润的,要是好好打扮一下,就连邕都第一美人也比不过你,你长得这么美,肯定会有大把的郎君喜欢你!。” 苏师师不动声色偏过头,藏了藏自己飞霞的脸颊,敷衍应着她“是吗,可能你太久没见外面的姑娘了,才觉得我好看吧。” 郭云一把否决“才不是!!我早几年就跟在李将军和云飞哥哥身边,他们二人可是厉朝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无论是高门贵女还是民间姑娘,数不胜数地扑上来,各路各色美女娘子可谓百花争艳,我可看多了去!” “你还年轻着呢,虽然守寡了,但要找好郎君还是多了去的,我认识不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郭云说的十分认真,她从小生了一副侠肝义胆。 相处下来觉得苏师师真不错,且真性情,愿意帮她! 苏师师恍然大悟,突然想起自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意梳妇人髻,曾告诉她自己已嫁人,方才她得知自己没了亲人,以为她寡居,这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苏师师失笑“可我也听闻天下美人出邕都,我怕是没有那么竞争力。” 郭云见她慵懒地撑在桌面上,因没有穿外衫的缘故,衣物紧贴身体,曼妙的身姿一览无遗,此时笑的欢,眼中的清冷和警惕都驱散,似乎像撒了光辉,灼灼逼人。 “怎么会!美人都是各有千秋的,各花入各眼,你如此这般的,不晓得好多人喜欢!我一个女子看见你也喜欢,见了这么多张美人脸,我就最喜欢你的脸。” 郭云拍拍胸脯,她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虽苏师师脾气不太好相处,但这张脸和这幅身子生的,都叫人没二话可说。 苏师师倒不觉自己相貌能在繁华的邕都起什么水花,但郭云心善是真的,她轻启齿,浅色的眸子含着许些希翼“你觉得我算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只还不等郭云回答,苏师师挪开目光,手指圈着发尾“我生来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我从不反省我自己。” 她语气上挑,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许多。 郭云认真想了想,苏师师没等到她回答,兀自走到镜子前挽发。 郭云看着镜子中的苏师师,却因镜子打磨不平整瞧不清她的神情。 “我直觉你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但你不愿意跟别人好好相处,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她没说话,郭云以为惹她不痛快,却见她手指灵活穿插在墨色的青丝中,秀美的颈脖已不见了刀痕,肤色细腻如玉,犹如鹅脂。 她最羡慕苏师师一身雪肤,甚至想上手触摸到底是个什么手感,怎么肌理会看上去如此光滑。 骤然目光就撞进苏师师眼里,她突然回头,笑的很明媚“那我就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你放心当我朋友不亏的。” 郭云没来由的脸上有点烫,向来冷静持重又清冷疏远的苏师师也有这样的时候,但想想也有缘由,她失去了亲人,在这世间该如何立足?定然需要有旁人没有的本事,对人疏远也是必然的。 “我娘说要我不要跟你走太近,但我不会听她的,我先回去,等下午我再带个好东西给你!”郭云麻利起身,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袁嬷嬷管束后厨诸多事宜,因不日要回邕都,她忙的抽不出身来,只饭时才闲停下来。 饭还没吃上几口,就见郭云放下碗筷开始翻箱倒柜,袁嬷嬷知晓她爱闹腾,也没多问。 贵公子做派 突然想到什么朝着郭云说道“回了邕都,你就要开始着手打算你的婚事,你有什么心仪的人就告诉我。” 这话也说的太直白了,但郭云也没什么好羞涩的,到了年纪就该嫁人生子,也是人之常情。 袁嬷嬷却也知道女儿较为仰慕赵世子,但两人没有一丝可能,她犹豫了一会放下碗筷“郭云,你爹死前,李将军曾允诺他会为你找一个好人家,但我不想麻烦将军,可若是你有心仪的我倒也是可以求到他跟前去,除了赵世子。” 郭云是她和丈夫中年才得来的爱女,长子死在战场,丈夫也死在战场,李胤待她们不薄,府邸替她们买好,钱财等各种好东西都往这里送,多年来都是如此。 郭云脸色羞红“我虽然喜欢云飞哥哥,但又不是想嫁给他!”说着一边摇头摆手“才不要麻烦李将军,我仰慕云飞哥哥,那也是因为他俊逸不凡且才能出众,喜欢他的贵女何其多,但我从没想过要与他如何如何。” 语气几分落寞但看她说的不像假话,袁嬷嬷点头“我也不想再麻烦李将军,但你也要相信娘的眼光,我给你挑的肯定差不了。” 郭云才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等袁嬷嬷忙去了她才将找到的宝贝搂在怀里,偷偷跑去了苏师师那儿。 却见她桌上摆了一碗白菜汤,清汤寡水飘了一根菜叶子无任何油水,再有一个白面馒头和一碗咸菜。 郭云重重拍桌“这都吃的什么?为何给你的都是这些?” 苏师师习以为常,她能有东西就不错了“饿不死就行。” “取了你的血后,就让我给你送好吃的好喝的,然后就断了你的么?就给你换成了这些?”郭云见桌上的东西,她仅仅动了半个馒头,其余的丝毫未动。 她这样娇矜的人肯吃,定也是饿的不行才会去动。郭云有些生气“将军他们肯定是不会这样做的,定是后厨那些人偷偷摸摸弄的手脚,我这就去问问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苏师师忙拉住她“无所谓了,反正再有两天我就到邕都,李将军答应放我走,我也懒得去跟谁计较。” “何况我是被抓来的北昌人,昨日还惹了是非,多的是人看不惯我,我想着既然我都要走了,那就少一事的比较好。” 郭云有点不习惯这般温和的苏师师,但却受用,只突然想起她不是平常人,她是云飞哥哥从关山抓来的北昌人,她杀过一个牢役。 郭云看着苏师师,苏师师却感应到她怀里抱着东西,想起她上午说的话,心中触动。 “你有什么大宝贝就自己留着,给我做什么?” 郭云稀罕地将东西从怀里拿出,摆放在桌上,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看样子很久没打开过,上头的小锁有了锈迹。 “虽然东西老了点,但是可遇不可求!我拿这么宝贵的东西可不是白白送你的,你也得回我礼的!”郭云早把钥匙弄丢了,抡起拳头对着小锁锤了几下,锁连接木盒的地方因为老旧而脱落。 里面的东西包裹着一块红布,鼓囊囊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 苏师师环顾了一圈自己的物件,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不知郭云到底想从她这里要到什么。 “喏!盒子老旧但是东西还是新的,这还是几年前我刚到军营的时候李将军赏给我的。”郭云揭开红布,一颗发光的珠子立即就将苏师师目光吸引了去。 这是颗极美的夜明珠,泛着幽蓝色的光,还可见晶莹的珠体内密布细碎的流光,美轮美奂。 “夜明珠很少见,确实珍贵。它还这么好看我确实喜欢,你舍得送给我?”苏师师拿过珠子掂量了下重量,这个珠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倒是挺重的。 不太适合打磨镶嵌在首饰上。 郭云很稀罕这珠子,她这个俗人唯一珍藏那么久的贵重品,但是搁置多年除了珍藏毫无用处,她想着还不如送出去呢。 “舍得舍得!” 苏师师勾着桃花眼,将珠子收进自己的荷包里“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郭云就喜欢她直来直往的样子,兴奋地上前抓着苏师师双臂“我就是想要你的香膏!就是你抹身子的香膏!”说着她上手就将苏师师袖子拉起,往她细白的上臂上摸。 “就是用了能跟你一样白的香膏!” 苏师师看着郭云,她生了一张圆脸,长得浓眉大眼,算是标志的,但肤色黑了些。 苏师师觉得她这样就很好看了,转头一想她都愿意为了白将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那是打心底的想白。 “不就是香膏,我给你调就是了,也不至于送我这么贵重的珠子。”苏师师将珠子从荷包了掏出来。 郭云一把按了回去“说了给你就给你,送出去的东西我可不再要回来的!” “苏师师,你真好!这种隐秘的东西都愿意分享给我。” 苏师师上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我也不亏,这个夜明珠少说都值百几十两银子,换我香膏算什么,你就是换我全身上下的东西我都愿意给。” “香膏配方我都告诉你。”届时她到邕都,身无分文什么都干不了,有了这个珠子少说她都能快活大半年。 郭云双眼放光,还以为苏师师会藏着掖着呢,居然连配方都愿意告诉自己。 “只是光用香膏还不行,每日泡澡后按摩穴道,还得少在太阳底下蹦跶,吃的喝的都要有讲究,不出半个月就有效果。” 郭云喜闻乐见,眼巴巴地跟着苏师师。 “邕都那头的人要见北昌亡国公主,可咱们都没把她当公主看,二话不说送给薛钰了,虽说薛钰没要,可那该怎么交代?”徐岩山问范遮。 此次回邕都,上头来信要带俘获的北昌亡国公主回去,这国都亡了算个劳什子公主,还见个屁! 这处平地草长山高,风景宜人,范遮茶气定神闲煮着茶,看着不远处赛马的李胤和赵云飞。 “实话实说就是了,一个亡国公主没有什么用途,又不能拿咱么怎么样。” “依我看她们北昌女人就没一个好惹的,这个什么公主和那个什么苏师师,都不是省油的灯。” 范遮深表同意,那个长乐公主初被薛钰俘获时,也是装的一副可怜弱女子模样,只是较之苏师师略差了点火候,两人同样将徐岩山骗得团团转。 “与其说她们诡计多端,不如你多长点心眼,别来一个好看的女人哭了几滴眼泪,你就没了判断。” 徐岩山不以为然“那我是个厚道人,我哪能学赵云飞那厮,铁血无情!” 说起赵云飞,徐岩山嫌他嫌地牙痒痒,那时正好迁都邕城,徐岩山第一次见赵云飞,他着一身华服,头金冠,腰珮玉,脚踩金丝云靴,身骑照夜玉狮子,在邕城长街上纵马。 显而易见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公子做派,他当时豪洒千金,做客金玉楼,来往旅客分文不取通通记他账上,那当时自己乐坏了,点了十大盘山珍海味。 记忆最深的就是这厮站在凭栏处,藐望众人行欢作乐,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通身贵气耀眼夺目,当时他就看赵云飞不爽快。 后来再见到便是赵云飞奉旨来了李胤的军营,赵云飞拿出贵公子做派,谁都看不起,也看谁都不顺眼。这可把自己给气坏了,就激他跟自己比试一番,以为他是个绣花枕头来着没想到有两下子,自己却因轻敌被赵云飞打趴下。 至今军中都有人那这事取笑他,后来他屡次邀请赵云飞再比试一番,这厮就不肯松口了。 这不是存心的么! 赵伯湛 唯一值得人高兴的就是赵云飞比不过李胤,无论行军打仗还是骑马射箭,就没赢过李胤,他一吃瘪,徐岩山那比谁都乐呵,由此越发敬佩李胤。 此时两人纵马疾驰,远远就能看见李胤身骑黑马,甩出赵云飞半个马身。 “主公那匹踏雪乌骓已上了年纪,曾多次征战沙场,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 范遮知道赵云飞那匹玉狮子是世间少有的好马,早有听闻赵云飞出生时,其父寻遍天下好马,从万匹好马中挑出这么一匹精良。 此马吃得比人还好,还配有四个仆从专门伺候此马,后来皇城最繁华的街成了赵云飞骑马过道的地方。 何人不艳羡他赵云飞,出生起便封世子,众星捧月长大,且天资聪颖深受陛下宠爱,乃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再看李胤,他已超出赵云飞,马和人都只见残影,远处的人点越来越大,李胤一马当先,毋庸置疑的赢家。 徐岩山啧啧称奇,李胤如此惊人的天赋,世间难得有及他的人。 一阵疾风呼哧,李胤拉停了马绳,硬挺的脸上挂着几缕发丝,眉眼凛冽了无神色,叫人不敢直视,因酷爱深色他常年穿黑,衣裳花样不繁,算得上简朴,但因其一身气概显得卓尔不凡。 主公高大威猛,神色骇人,其相貌周正,一身萧萧肃肃,姿颜雄伟。 反观赵云飞,其面白无须,着清贵的白袍腰封镶玉,其神情倒是冷峻深沉,周身有贵气萦绕也不失男子雄伟。 两人年纪都不大,但身上还余留一股少年意气,一看就知道极具头脑,武力不凡,且不好惹的模样。 赵云飞冷着脸下马,不发一言。 徐岩山心情大好“这风景真美!看着就赏心悦目,叫人心旷神怡!” 范遮将刚煮好的茶摆放好,悠悠然然“这等好风景以后怕是无暇来赏。” 既然诏李胤回邕都,那便短期时间并不打算拿下北上土地,他们都得待在邕都耗着。 “既然都灭了北昌了,那便就是大快人心的事,该回就回,等着论功行赏,封侯加爵!” 早在破了安阳城的时候,北昌灭国的喜讯就早传遍天下,后来耗在这鹿原一年多,大大小小拿下的都是小地方,北上的土地被舜国人捷足先登。 这样的局面对于李胤来说,算不上喜事。 若有杀虎的本事却只能杀兔,即使杀了一百只兔子也算不上本事不是? 徐岩山边喝茶边从范遮拿出的食盒里吃了一块糕点“这糕点谁做的!真好吃!” 范遮笑了笑,看了眼李胤“这是玥儿姑娘亲手做的,还是一早亲自送来特意感谢主公的。” 徐岩山将半块糕点缓缓放下“这,,给主公的?” “那你拿出来作甚?” 这人家玥儿姑娘亲自送给主公的,那哪里是自己能吃的?嘴巴半口糕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范遮开怀大笑,看着食盒里精致的糕点,做的小巧花样多变,个个可爱宜人。 “主公可从不吃这些玩意,放着等它坏掉真是可惜,我就拿出来给大家吃,也不浪费玥儿姑娘心意嘛。” 徐岩山终是咽下嘴里半块糕点,嘴里味道香甜,触感丝滑“这手艺是真的好,主公你不尝尝?” 赵云飞拿起一块白红相间的红豆馅,尝了一口就放下,嘴里一股甜腻。 “过于甜腻。” “那当然,你赵世子吃过多少山珍海味,这糕点你肯定瞧不上眼。”徐岩山见缝插针。 赵云飞抿着茶水,不屑瞧他一眼。 “或许是你吃不了甜食,我觉得味道刚刚好。”范遮接话,那么一大盒糕点,就他跟徐岩山动了一两块。 踩踏草根的声响随风传来,四人皆沉了眉目,静了声音。 “就是这草?”郭云半信半疑,握着手里普普通通的草。 “这叫刺五加,需加在药材里调制,效果好着呢。”苏师师抓了一大把,除了刺五加,她还找到了红景天。 “这是红景天,补益元气,宁神益智,跟人参的效果相似。” “当真?用这些和那些调一调,就成?我是要跟你的的一样哦,要一模一样!”郭云听闻,下手就拔了好几支红景天,闻了闻味道,还算好闻。 郭云看着苏师师弯腰采草药,盯着她纤细的腰肢和圆润的臀忍不住问“那个,师师,我就问一下。” “你跟你夫君成婚多久了呀?你夫君他真的死了吗?” 但郭云越想越不对劲,她怎么看着都不像个妇人家。 “我觉得你不像个妇人家,但又有点像。不像是因为你的妇人髻都梳的不好且你身上都没有你夫君的遗物。” “像是因为,你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纤细的地方纤细,姑娘家好像都不如你这般。” 看着郭云纳闷的样子,苏师师忍俊不禁,竟一声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是真心想问你的,你要是觉得冒犯我就不问了。” 苏师师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挽在耳后“那都是骗人的,我没夫君也没守寡。” 郭云有点气又有点想笑“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 苏师师没有特地在扮妇人上面花心思,也只不过是挽个妇人髻的模样示人,饿得急了的时候她会找人家里去,说自己尚有个稚子要养活。 于这处上,这个妇人模样倒是帮了不少的忙,没至于让她身无分文的时候饿死。 北昌亡国之际,各路豺狼虎豹出没试图分上一杯羹,其中不乏许多钟鸣鼎食世家,这群人本衣食无忧却仍是不知足,势必将穷人搜刮得只剩一张皮才觉满足。 郭云从她脸上窥探出几分悲哀,这团哀色只凝于她的眼中,浅色眸子平静而无物,似在眺望远方又似乎回忆往事。 此时她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她渐渐的藏隐其中与周身万物脱离。 苏师师忆起她十四岁那年的往事,母亲的忌日她独自一人去祭拜,爹爹纳了一房妾室,这是他第八个妾室了,苏师师早没了感触。也是那一年,她家被抄爹也死在牢中,也是那一年,遇到了那个人。 那晚突然狂风骤雨,午时就天色如墨,她着夏裙没入雨中,大雨淋漓往她身上倾倒,她觉得好玩将头发都散落下来。 自小以来父亲给她的就是用的不完的银两,这样的感觉自然好。 她无忧无虑,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可从未得到过爱意。 于是乎,心急如焚打着伞赶来的赵伯湛,将她从雨里打捞起,嘘寒问暖。 苏师师没挣脱他的手,眼前的赵伯湛眉眼俊朗,如玉温润,看着清瘦却一只手能将她整个人捞起。 赵伯湛担忧又不解,捏了袖子干净的一块将她的脸上下擦了一番“姑娘,寒气入体可不是开玩笑的,切莫再贪玩了?赶紧回家去吧。” 赵伯湛见她痴愣,忍俊不禁,忙将伞往她手里送“你拿着吧,赶紧回家去,叫你丫鬟给你煮姜汤泡热水,莫染了风寒落了病根!” 苏师师对上他的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睫翼长长,他看清苏师师模样,嗤笑了一声一头钻进朦胧烟雨中,苏师师看着他清隽的背影出神良久。 怎么当时觉得此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呢?苏师师至今回忆起来这一场相遇,她始终找不到赵伯湛不好的地方。 回忆 那个时候的他,一个端正清隽的少年郎,他周身清清朗朗,一心钻研医术心无旁骛。 后来他们相识,苏师师硬是挤进了他的生活,让他眼中除了医术还留自己分寸之地。 赵伯湛眼里再容不下一丝一毫,他每天沉浸在医书里却也会记得睡前找到她,与她隔墙对话,向她倾诉晦涩的医书如何难读,千百种草药如何难记。 苏师师也不能为他解答,只轻声告诉他“伯湛哥哥,你是我见过天资最聪颖的人,晦涩的医书你迟早有一天能读懂,世间万千种草药你也都能了如指掌,再有些时日,你本身会比医书和草药更有价值。” 赵伯湛欣喜异常,激动得翻过了高墙。 他逾越地握住师师的手,语气中难掩的高兴“有你真好!我有时遇到瓶颈会困在其中数月得不到破解,可是师师,你知道吗?因为有你在,我觉得我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我老师只会指责我不够认真,只有你一直以来给我鼓励,只有你一直以来那么坚定的相信我!” 其实你不知道,你就是个老古董,天天医书长草药短,钻在医术里不肯出来,旁人难以忍受你的孤僻。 我只是因为心中真的有你,才会听你念叨根本听不懂的医书,甚至为了能和你搭上话,逼着自己看医书。 只是苏师师没说,因为赵伯湛的手很暖,暖到似乎可以包裹她的全身,那时她不想放手更不想赵伯湛放手。 后来怎么变了呢?苏师师不知道他何时变了,但知道变了的不止是对她的心,也变了他自己的心。 “师师,师师,你是不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郭云见她眸色空洞,许久没有回神,立马抓住她的手摇晃。 苏师师眨了眨眼,脑海中的回忆和心中的酸涩顿时消散,只余留一丝苦味在喉间。 “无关紧要,都过去了。” 看她兴致不高,郭云瞧了瞧手里足够的草药“那回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不小心听了墙角的四人脸色各异,徐岩山率先开口“这小娘子倒是怪有意思。” 范遮看了眼脸色不虞的李胤,他选择闭口不言。 徐岩山边吃着点心边啧啧,丝毫没有顾及“我就喜欢这样劲劲的!主公,能不能把她赏给我!别的我都不要!” 赵云飞起身,依旧傲气十足,居高临下看着徐岩山“只怕你没福消受。” 说完他头也不回去牵马。 “我问主公又没问你,你这个王...”徐岩山骂人的话就在嘴边,气得他点心也吃不下,就见赵云飞那厮已经翻身上马。 “赵云飞这犊子!别让我抓到他把柄!” 郭云兴致冲冲捣鼓着香膏,做起这事来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很快夜色降临,后厨传来阵阵饭香,忙忙碌碌的煮饭婆子们把饭菜都往各营地里的端过去。 忙了一天的袁嬷嬷也终于是见到了郭云一眼,她瞥了眼一边的帐子,眼神中满满的警告“娘是不是和你说过,离那个女人远点,你倒好,跟她越混越熟。” 郭云眉头促起“娘说的什么话,她都解了薛大夫的毒,将军还让我弄点好伙食给她吃,师师是个好人。” 袁嬷嬷没好气指头点在她头上,又气又心急“你这丫头!真是半点心眼子都不长。” “你现在觉得她好都是因为她在利用你,拉拢了你,她的日子才好过,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仅杀了一个将士前几天还敢在军营里闹事,你少被她牵连。” 作为过来人,袁嬷嬷自见她第一眼就知道此女不简单,心机深重,非郭云这样简单的心性能应付的。 郭云不想听这些说苏师师不好的话,但也不敢忤逆自己的亲娘,她嘟囔嘴“我知道的,到了邕城就分道扬镳了,也就这几天跟她一块,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她赶紧抛跑开“不说了!我去端饭给将军了!” 她端着饭菜去李胤账中的时候,他刚沐浴完,穿着常规的衣裳,人也显得没有那么锐利。 突然一边的春罗正抱着换洗的衣裳和鞋袜急匆匆跑出来,走的飞快,郭云都来不及跟她打招呼。 春罗收拾将军换洗的衣物时,闻到了亵裤上头异样的味道,定睛一看上面湿润了一大片,她羞红了脸,慌张把这亵裤藏到了外衣里,低着头赶紧拿了衣物去洗。 郭云倒也没放心上,然后脚步才走向李胤的案台。 “将军,今天有道稀奇菜,是红烧排骨!” 李胤看文书的眸子愣了一愣,他又想到以前南国苏府,那时也是初秋,苏师师被禁足在房中,下人端来饭菜,厨房的嬷嬷还是心疼她给她做了一大盘子的红烧排骨。 苏师师一整天趴在踏上,兴致不高胃口也不佳,一筷子没动。 自己蹲在她窗脚边,随时听她指令,直到天快黑了,窗户被打开,李胤抬头,是苏师师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她招呼自己“你进来。” 李胤心砰砰直跳小心跳入她的闺房,然后看到一身鹅黄小衫裙的苏师师侧躺在贵妃椅里,秀发长长散着, 漫不经心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你替我吃了。”她神色淡淡,但向来如此,除了对赵伯湛。说完她继续看起了医术。 房间里灯光不亮,天色将暗未暗,李胤看着侧躺着的苏师师,仿佛一个堕入人间的妖精般。 肤色赛雪,墨发如瀑,一双冷艳无双的脸,但李胤知道她笑起来那一股冷淡会冲散开,只弥留无限的潋滟。 李胤乖乖听她的吩咐吃了那一顿,当时觉得那是他一生吃过最好的一顿。 后来,他再也没碰过红烧排骨。大概是重逢了吧,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恍如隔世般。 “端下去吧,我不吃红烧排骨。” 郭云小脸一白“啊!”她愣了一瞬,又突然想到军营中似乎真的极少出现排骨,红烧排骨更是没有过,这道菜其实还挺普遍的。 难道娘也不知道吗? 郭云结结巴巴“还有炒肉,和炖骨头汤,这两个我给将军留着,然后我现在就去再做两道菜来!” 今日没干什么,也不觉得多饿,随即道“不用,就吃这些够了。” 郭云看他脸色不好,不敢多说什么,端着红烧排骨就出了帐子。立马找了娘说了这事。 袁嬷嬷一惊“我没让后厨做这个。”她忙着后面要启程回邕城的事,今晚厨房做的什么没有盯着,竟然就出了岔子! 她脸色一下沉下来,脚步直奔后厨,见那大锅里满满的红烧排骨,气不打一处来“这排骨!是谁吩咐你们做的!” 后厨婆子们纷纷缩了缩脖子,都停下手里的事,掌勺的妇人颤声回答“是赵将军特意来吩咐的,说是想吃红烧排骨了。” 袁嬷嬷和郭云都愣住一瞬,真是个完全想不到的人,赵云飞这位金贵的爷可从来不吃大锅饭,又何曾踏足过后厨,竟然是心血来潮整了这么一处。 袁嬷嬷不好说什么,只让人麻利做一道炒兔肉,自己亲自给李胤账里送去。 回邕都 郭云偷偷溜进苏师师的帐子,她的帐帘一边被几根银针定住,刚开始她还没扯开,用了力气才钻进去。 她还纳闷怎么把门帘给定住,转头一看,竟看到十分香艳的一幕。 听到动静的苏师师知道是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擦着身子。 军营里条件不好,将士们都是提桶冲凉,而她们女眷得打湿帕子一点点擦身子。 苏师师背对着门,整个犹如羊脂白玉的背就被郭云收入眼里,目光往下,她腰间堆着一条白色的纱巾,纱巾被水浸透,贴在她肌肤上,层层迭迭间那隐约透粉的肌肤就好比渡上一层光影。 她松开簪子,好比上等绸缎的头发倾洒下来,遮住了她曼妙的肩背腰,缓缓转过脸,清艳的脸上被水汽铺上,如月灼灼。 苏师师脱衣服想洗身体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感谢李胤没在自己身上留任何印子,想了想也是,他都唇从未在她身上吻过,除了在她那里轻如雁羽的一舔。 郭云看呆了,一动也不动。 苏师师笑了笑,赶紧擦干了身子,也不避讳,当她的面把衣服穿好。 郭云羞红了一张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窘迫地蹭到苏师师面前“我是想来叫你去吃饭来着,几个主将的饭菜都送过去,咱们可以去吃了,有红烧排骨!” 苏师师不大在意,慢条斯理系上衣带,随意将头发半扎“走吧。” 她也确实饿了,逃亡的路上朝不保夕,许久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了。 放在以前,那么多珍馐她都不屑地瞄一眼。 她可以走动以后,每天都是要自己出帐去后厨和大家一起吃饭,虽然每次免不了被各种打探的目光,但现在有郭云陪伴,她安心很多。 素如和春罗也在,见到人来了,素如还是眼前一亮,真是没见过比她还美的姑娘。 只不过她眉眼过于冷艳高傲,又穿的粗衣麻布,手上还杀过人,大家都对她有些排斥。 但素如对她有几分好感,或许是因为自己亲手割了她的腕子,总有一份愧疚在,但今天她仔细瞧了干干净净一张脸的她。 难怪对她有些好感,因为她也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素如小时候因为这双眼睛,没少被人嘲笑是狐狸精。 大概是快要回邕都得缘故,苏师师心情很好,想到后面要在偌大的邕都边过苦日子,边找赵伯湛,前路未知,但却代表了她重新的开始。 碗里的排骨肉香四溢,真是好久好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想到这里,这顿饭竟然是吃的格外香也吃的格外多。 苏师师心中感触良多,今天虽不过年芳二十,却好似经历了半生一般。既然都过去了,那些往事她也不会再想。 所以对于李胤,她逼得自己去想了想封尘的往事,她在闺中时本就因为是父亲的独女,又自小出尘绝艳,是众星捧月长大,所以目中无人。 即使是和那些顶顶的官府家小姐比,她的眼睛也都长在头顶,从未放下过一丝傲气。 李胤,她其实是有印象的,但因为刻意回避那时和赵伯湛最好的时候,她不愿意回忆,那些原本没有消散的印象也就被她藏着掖着,乃至于李胤再次到她面前,她还是想不起细节,只知道是有他这号人。 次日一早,一道快马加鞭的圣旨再次送到李胤军帐,圣上亲旨,李胤须带各部将领在太后寿辰之前回邕都述职。 连下两道令催促,李胤想了想,或许皇帝身体确实亏损厉害,要把他招到眼皮底下盯着才放心。 数一数日子,只剩下一个月不到。 于是苏师师醒来,撩开帘子一看,军营里四处都是奔走忙碌的人,一副迫在眉睫要动军迁徙的样子。 郭云恰巧抱着一堆不要的杂物准备拿去焚烧,见苏师师出了帐,她犹豫了会,还是调转了脚向她走过来。 她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看着她这幅纠结不决的模样,苏师师率先问“你有什么事想说?” “诶!我还是说吧!”郭云咬了咬后槽牙“北昌的长乐公主不是被送给了薛将军么,他不要给人又送到军营里来了。” “原来是因为她竟然行刺薛将军!我刚刚路过看了一眼,好像被人打了。”郭云皱着一张小脸,几分后怕写在脸上。 她没敢说太仔细,刚才那惨叫和一地的血渍,她都不敢多看第二眼。 苏师师的帐最小最偏,周边也安置了不少人盯着她,她能知道的消息少之又少。 苏师师面色不变,但袖口下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但也不怪大家生气,将士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回来的,身边很多兄弟战友很多都被北昌人杀了。北昌人狡猾阴险,用的手段都不光彩,这股仇恨怎么会消呢。” 郭云叹了一口气,她即使再昏也是会站在自己人这边,即使苏师师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因为顾及她而不说这句话。 她表明了自己立场“她要是安分,何至于被动刑,原本都打算留她一命的。” 当下,应该是九死一生。 北昌帝昏庸懦弱,朝政被外戚干涉,内贼兴风作浪,满朝廷忠厚之臣死的死,退的退,被灭亡是迟早的事。 那年刚进北昌皇宫的时候,苏师师就看出来了,这个国家内部被腐蚀严重,又有天灾不断,乃气绝之象。 但因为跟后宫女眷们打交道的多,皇后待自己不错,长乐和她母亲一样,是个外表温善,内里刚硬聪慧,颇有自己的手段的女子。 她们二人交集不算多,但至少惺惺相惜,彼此都对对方十分欣赏。 可现在的自己好不容易才自保下来,跟着回邕都的事迫在眉睫,出不了一点意外。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不在意地偏过头看着明媚的太阳。 “要我帮你一起收拾东西吗?” 郭云微微诧异,看她云淡风轻的脸,似乎没有任何波澜。郭云看不透她,摇摇头“不用,大多的都收好了,只剩下收尾的事等将士们做就行。” “咱们得跟随主力先启程回邕都,估计不是明天出发就是后天大早。” 真是意外,居然这么快,苏师师嘴角不自觉勾起,竟忍不住心跳加快“鹿原离邕都大概要几天?” 郭云想了想“怎么的也得二十来天。” “这么远!”苏师师蹙眉,有些担心。邕都的冬天来的早,且冷,现在已经九月初,再过二十来天,到达邕都的时候,或许冷了。 她身无分文,要在邕都过冬可一点都不简单,且赵云飞知道她要杀赵伯湛的事,他们是表兄弟,他一定会透露给赵伯湛,届时的局面只会更艰难。 拿了银子 她自然也没有那个自信,觉得短时间内能找到他,但只要还活着,她这条命只要还能抗,哪怕天涯海角,她也一定要找到赵伯湛。 而另一边被用刑的秦昭,直到李胤发现出声阻止,那将领才停下手里的鞭子,恭恭敬敬朝李胤行礼,立马解释了缘由“这女的想行刺薛将军,却伤了薛小姐!薛将军才把她丢了过来说是交给将军处置,小的被薛小姐治过腿,气不打一处来,得了徐将军的命令抽她三十鞭子,还没打完您就来了。” “但是小的方才看了,薛小姐不打紧,只是受了这婊子一巴掌,我现在也算是替她还了回去!” 李胤低眉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人呢。” “薛将军和徐将军正陪着薛小姐在西边山坡上走动呢,说是要采点草药什么的。”将领十分激动。 “人不能死,你自己看着办。”李胤冷冷看他一眼。 将领有些犯愁,这人伤的重,不一定能活“将军,这,,这有点为难了,她本来在薛将军哪儿被薛小姐身边的丫鬟打了,带着新伤旧伤来的,小的又抽了她十鞭子。” “我这才挥了十几鞭子,她看着就不行了,应该是身上有旧伤在,不好救。” 原本这个北昌公主就该同她兄弟姐妹们一般砍下头颅被挂城墙上曝晒,谁知道徐岩山这个混球看人长得美,活捉来了。 那邕都又有个王爷听到风声,想玩玩这北昌公主,让留着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徐岩山没敢动,便把这烫手的公主丢给了薛钰。 李胤对这件事压根就没上过心,谁知道带圣旨来的内侍笑眯眯在李胤跟前说“敬王爷吩咐的事,小的也不敢不传达,将军您也知道咱的不容易,我就带句话,但怎么做决定还是将军的事,咱不敢置喙。” 李胤心烦意乱,他们在前线厮杀两年,邕都这帮人夜夜笙歌也就罢了,还要把手伸这么远,让他千里迢迢送个亡国美人回去。 他冷哼一声,眸子里一片燥郁“把她送到那个北昌女人的帐里,送点药别死这儿。” “路上死不死全是她自己的造化。”说罢,李胤大步流星走开。 小将领如蒙大赦,赶紧招呼了两人,把地上这女人搬过去。 他心里真是纳闷,北昌的漂亮女人都是蛇蝎不成,一个两个胆子大到能在敌军军营里杀人。 不自量力!! 苏师师忙的脚不沾地,她才帮秦昭把全身的伤给清理一遍上了药,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师师留下血迹斑斑的帕子,先去吃了饭,她皱着眉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望过去,是那个叫春罗的丫鬟。 苏师师心里装了事,便也没在乎她,吃完就直接找了袁嬷嬷,天色还早她没法偷偷摸摸潜入李胤的军帐。 “我要见你们李将军,劳烦通报一声。” 袁嬷嬷纵使不喜,也没回绝她,给李胤送饭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嘴。 橙色灯光下,李胤在桌边收着自己的重要文书信封,听到苏师师的名字,才微微抬起头。 “人呢。” 袁嬷嬷明了“将军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把她带来。” 李胤坐下,才拿起筷子,顿了顿,还是放下,他神色不明“先带人过来。” 他从来都不用商量的语气,袁嬷嬷不敢再说什么,来到苏师师帐前叫人出来,她狭长的眼睛才真正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苏师师毫不避讳她的目光。 “跟我来吧。”袁嬷嬷依旧不喜她,多一个字也不愿意和她多说。 苏师师进到李胤帐里,首先看到的是他桌上尚且冒着热气的饭菜,其次是穿着银灰色常服的李胤,或许是因为这身平常的衣服,也或许是烛火印在他脸上弱化了他那份戾气。 倒是显得几分平易近人。 李胤目光从手里的书离开,看她身上尚且残留一些血迹,微不可见地蹙眉“有事?” “你得给钱我。” 此话一出,李胤扯了扯嘴角,竟然是笑了。好整以暇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师师脸皮厚,她压根不在乎李胤用什么眼神看她,想到今天的事她气急,更加多了一分理直气壮来。 “我给你救活人,二十两银子不过分吧。” 李胤笑的讽刺,他还清楚记得,苏大小姐当年高兴了,赏乞丐都能随手丢十两银子出去,是他那时一个月的月银。 如今也是沦落到二十两银子也要硬着头皮伸手来要的地步。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合上了手里的书,背靠椅子上。苏师师也不装客气,继续说道“明后天就要启程回邕都,一路上我都要费心费力帮你保住她的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不应该给我?” 为了银子,她豁出去了,且越想越合理,这银子本该就得给她。 “二十两都是少的,我给你少了不少,不然五十两你都应该出!” “我还以为,依着你和她的旧情分也不会见死不救。”李胤终于开口。 苏师师只当没听见他语气里的嘲讽,神情认真“可本来就是你怕她死了不是么?如果一点都不在乎,何必把人丢我这儿来。” “你既然嫌麻烦丢给我,我讨要酬劳也是应该的,什么旧情分的我不认,我跟她也不熟。明白了说我就不是北昌人,我何必在乎北昌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和她熟,也一码归一码,李将军不能如此无赖,看我会医术就这么占我便宜。”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且苏师师口齿清晰,言辞冷静。仰着一张冷艳的脸,不卑不亢。 她变化真大,又似乎没有变。李胤眸色渐渐变深,只不过瞬间他挪开视线,眼神锐利明亮,不差那跳动的烛火分毫。 “都饶了你的命,难道还抵不了?”说虽这么说,李胤却是缓缓起身,也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个檀木盒子。 苏师师听到银子的声音,眸光一亮,她就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李胤真的愿意给,也不枉她刚才装的那么认真。 李胤转身捕捉到她眼中异样的色彩,也没拆穿,丢了一个钱袋子给她“五十两。” 苏师师只是掂量了重量就知道少不了,便也没打开,宝贝地抱在怀里“李将军还是挺通情达理。” 这句奉承极其敷衍,李胤只当没听见,缓缓坐下“过来吧。” 伺候她H 苏师师掂着银子,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照顾了秦昭来要银子,而是为了到邕都傍身用,特意给的多。 但天下哪有免费的银子拿,那得还的。她咬咬牙,看着这么多银子的份上,展出一个笑脸,柔弱无骨般坐上李胤大腿,双臂挂在他脖子上,甜甜道谢“多谢将军怜惜师师。” “那你怎么谢我。”李胤自然揽上她的细腰,另一只手直接霸道地从她衣襟滑进去,握住了她丰盈的奶。 受着他茧子摩擦乳头的颤栗,苏师师配合哼哼唧唧叫换,伏在他肩头,好比一朵大雨摧残下的娇花。 “无以为报,只有一具身子尚且完好如初。” 春罗是看着袁嬷嬷把苏师师领到将军帐里的,但只有袁嬷嬷出来了,苏师师依旧待在里面。 春罗捏着衣袖指尖发白,这几天将军的亵裤都是湿的,以前从来没有这样频繁过,跟了他这些年也从未见他招呼女人伺候房事。 至少在军营里从未,在外头就不得而知了。 将军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能忍住不沾荤腥,他每每自己解决,可见欲望是有的还很强烈,他需要女人。 她自然看不得将军难受,要是将军愿意,她定然义不容辞去服侍他,和他欢好,去抚慰他的欲火。但是她心中明白,这件事上容不得她主动。 将军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不愿意碰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碰。 春罗心乱如麻,将军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怎么可能碰苏师师那样的阶下囚,还是亡了国的俘虏。 将军肯定是在问她事,即使她长得再妖艳又如何,将军是绝对看不上的。她心里安慰自己,让自己好受了很多。 她就守在李胤军帐不远处,静静等待苏师师出来。 苏师师确实出了,出了一滩水,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起来一般,细腻光滑的肌肤泛着白光,扬起下巴长着红唇不断喘息,压抑着声量溢出一股又一股媚叫。 外面天没黑,能听到许多人在外头走动收拾谈话的声音,苏师师可不敢泄露一丝她和李胤之间的勾当。 她依旧躺在桌上,那盘冷掉的饭菜被李胤随意放在地上,正如饥似渴地舔着她的穴儿。 他头埋的很低,粗粝又温热的舌头不断在她穴缝里钻,刚刚他不管不顾,苏师师拼死抵抗也挡不住他的动作。 她急的哭了,那个地方怎么可以舔呢,不可以舔的,她越哭,李胤越兴奋。 直到感受到毁天灭地的快感,苏师师的眼泪从羞愤地变成羞涩的,直接刺激地她哭,她推着李胤的头,想缓一缓,却反而加剧了他的舔吸。 军帐里充斥了紊乱的呼吸,她两片肥美的花唇被又吸又咬,红肿不堪,饱满的穴上全是津液和淫水,李胤的瞳孔暗不见底,臂膀和健实的肌肉牢牢禁锢住苏师师的大腿,强硬的索取,使他每一寸肌理都带着雄性原始狂野的掠夺和压迫。 “别,别咬,要不行了,要不行了,呜呜呜......”苏师师犹如飘在云端,脑子昏昏沉沉,大腿内侧被李胤的手掌按出青红的印子,肥嫩的肉穴更是被舔的红艳艳地外翻着,不停哆嗦,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那吐水的穴缝也被他舔开,正糜红地开着小口,李胤眸光沉沉,低头将舌头缓缓插了进去。 苏师师脑子里的弦断了,她难以压抑地呻吟,细腰拱起,小腹阵阵抽搐,被他弄的溃不成军。 他的舌头探究了她穴洞里的每一寸褶皱和肌理,处处留下了自己的痕迹,直到苏师师小穴本能一抽一抽缩着,疯狂流出汁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打湿了李胤的衣襟。 这也太多水了,李胤舔了舔嘴唇。 想也没想用手指头堵住了穴口,激地苏师师双腿绷紧,臀一颤一颤,里面的肉疯狂收缩,像是无数个饱满的红唇在啃咬他的手指,他看见苏师师花容失色的脸一片潮红,泪水打湿了鬓边。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覆在自己挺翘的双乳上,轻轻揉捏。 她似乎格外敏感,李胤如是想,见她的身体真的到了难以控制的极限,李胤把手指抽了出来。 她足足高潮了一刻钟。李胤怕她这么厥过去,把湿淋淋的人抱在了怀里,把她无法自抑流出嘴角的晶莹唾液擦了擦。 拍拍她弹嫩的屁股“缓缓。”即使嘴上让她缓,一双手还是在她胸和臀上流连忘返,特别是丰腴的椒乳,怎么玩弄揉捏都不够。 苏师师回神夹紧双腿,抱着李胤的脖子呜呜哭泣起来,越哭越大声,自己真的是丢死人了,什么都被他玩过,连里面都被他玩了个遍。 这股羞耻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李胤轻声威胁“在哭外面那些人就都要知道你被我玩哭了。” 哭声戛然而止,苏师师眼泪汗水全抹在李胤衣服上,她身体下的躯体被衣服整齐包裹,除了那根粗大的东西在她臀下一跳一跳,她感受不到男人一丝滚烫的躯体。 而自己,她看着地上那一大摊子淫水,这种不公平让苏师师有点受到打击,她颤抖着手抚摸上男人的脖颈,然后顺着湿润的衣襟,缓缓往里面滑进去,不出意外,李胤还是拦住了。 “没吃饱,还想要?” 苏师师想到那灭顶的快感,任然后怕,疯狂摇头“将军还没好呢。” 说着她扭动腰臀去磨蹭那根大东西。 偏偏李胤把她放下“今天到这吧”,苏师师真要被他气笑了,他怎么能这样! 她不甘心,抱着李胤后腰“难道将军不想要我吗?” 李胤明知故问“要什么?” “要我的身子。” “哦?你说说怎么要你的身子?”李胤转过身掌心熟练地握住她颤动的乳。 苏师师支支吾吾“我还是完璧,将军可以要我的身子。” “不明白,你要我怎么做。”李胤专心揉捏这对爱不释手的双乳。 苏师师贴近他一些,借他的衣袍稍稍挡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就是正常那样,弄进来。” “正常那样?正常是哪样?” 苏师师知道他故意的,也不知道他这样憋着到底玩哪一出!但她心里憋不了一点事,不想跟他再这样玩捉迷藏的戏码! 她心一横“就是肏进来,破我的身子。”说着她伸手隔着衣服握住李胤那勃起地不像话的玩意。 “我都任由将军处置了,将军忍着做什么,为什么不用这里插进来,反而用什么手指和舌头。” 她话说的非常直白,愣是李胤也受不了低低发笑“你只管受着就是,问这么多。” 说完,他也完全不再管苏师师,自顾自到屏风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出来,苏师师也已经穿好。 秦昭 苏师师憋着一张脸,抱着自己的银子,一头钻了出去。天都暗了,春罗终于看到苏师师出来,即使如此她依旧看到苏师师脸上的红润还是一双没了冷色光剩下艳糜的眼睛。 她探究的去瞧她脖子,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多想了,春罗稍稍有了安慰,如果真行了云雨之欢,不可能没有痕迹。 且按照将军的体格,她不该这么健步如飞。 李胤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叫袁嬷嬷来原封不动端了下去。顿了顿,又说“有点上火,熬个下火的汤吧。” 看着一口没动的饭菜,袁嬷嬷唉声,她又怎么看不出来,自从这个女人出现,李将军的情绪也被细微的牵动影响着。 这不是个好兆头。 只是她不知道,李胤静坐一夜并未入睡,他心绪烦躁无论怎么也理不清。就算是看兵书,盯着那文字许久,却一个也入不了脑,他总是情不自禁想起往事,那股刻骨铭心的折磨快要将他覆灭。 又想到手掌心的温暖丰润,他几乎瞬间就硬,下火的汤算是白喝了。 想着苏师师意乱情迷的样子,想着她的躯体和她说的那淫话,李胤再一次弄脏了亵裤。 他在黑暗中叹息,快了,马上就快了。 得了银子的苏师师,照顾起人来也没了那份怨气,次日一早,半夜高热的秦昭终于是退了烧,幽幽醒了过来。 苏师师松了一口气,简单和她解释了一句,接着去取了早膳来。 两碗清淡的白米粥,还有半块红薯。 “刚听到的消息,明天一早启程去邕都。” 秦昭眸色淡淡,她略绝望地再次合上眸子,两行清泪缓缓落入发间。 她唇干的快裂开,苏师师把粥端到她面前,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别的情绪“公主若是不想活,我也可以给个痛快,但不能是现在,至少,不能死在我这里。” 秦昭动了动身子,顺着苏师师的力,缓缓坐起半个身子,她眸色凄淡。 “我也不再是公主了,叫我秦昭吧。”她被抓的时候,那丫鬟明显会武,蛮力太大,本就伤了胳膊,要被鞭子抽打有外伤,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苏师师端好的白粥就放在她嘴边,秦昭感激看了她一眼,身体往前倾够到碗边,急切喝了起来。 饿坏了吧,苏师师这么想。 厉朝攻打北昌的两年间,北昌内乱也不断,又逢天灾,到处缺粮。有一年苏师师都是在逃难的路上,食不果腹,有了上顿没下顿。 深知挨饿的滋味。 秦昭最后还把那半块红薯也给吃了,苏师师有些欣慰“能吃就行,能吃说明有的活。” 秦昭觉得苏师师变化了许多,她往前是那么矜贵傲气的一个人,且及其体面,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无瑕,言行举止更是娴雅端庄。 现在的她,头发简单绑在身后,稀碎掉落的发丝在她白皙的脸颊两侧浮动,一身粗衣麻布没有半点体面可言,只有未施粉黛的脸 依旧冷艳出尘。 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苏师师也不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秦昭长得十分秀气乖巧,标志到让人以为一个女子最该表现出来的模样就该是她这样的。 但她性子倔,且有棱有角,还爱发脾气。如今也该快被磨没了。 哭完,秦昭眸色渐渐坚定“我得活着,你帮帮我,帮我养好伤,我得活下去。”她眼睛还挂着泪珠,满是仇恨的眸子分出一些恳求地看向苏师师。 “薛钰强占了我的身子,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没有顾及,忍着被他钻入身体的屈辱苟活,但是我做不到,每次被他拨开衣裳,我就忍不住想到,他的手也沾了我父皇母后还是兄弟姐妹的血。” “我忍不住颤抖,我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恶心,我怎么可以在仇人身下承欢!” 秦昭哭地抖动整个肩膀,她无助又绝望看着苏师师“我的心好痛好痛,他钻入我身体里的时候我恨不得去死,这样一了百了下黄泉陪我母后。” “可偏偏母后在我的面前自戕!她还要嘱咐我活下去,要我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秦昭眼泪决堤一般,她捂着心口,那股痛无时无刻在啃食她。 “为了保我,死了多少人,我有时候也恨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我如此内疚,不得不苟活,不然我对不起那些人,对不起小蝶对不起王公公,对不起钱将军,更对不起我自己。” “可我做不到啊......”秦昭将头埋在苏师师肩膀“我做不到被他压着玩弄,做不到装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做不到身体不起反应,我做不到,做不到.....” 她的立场和仇恨与自己完全不同,但苏师师还是能感同身受,当初苏家被抄的时候,被赵伯湛背叛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先是无尽的绝望,其次是无尽的恨意。 她想,只有恨才能最长久,她点点头“既然那么恨,更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的路很多,总有办法的。” 是的,她恨。她什么都没有了,连贞操都没有了,只剩下恨。 苏师师拍了拍她单薄的背“我一样委身在李胤身下,这没有什么的,不要被世俗裹挟,乱世就是这样,活命罢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撞到一块,彼此都明白了彼此的难处也明白彼此的心境,没有多余的言语,她们两个就这么互相依偎,渡过了军帐中最后一个夜晚。 一早,天刚刚翻鱼肚白,苏师师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边虚弱的秦昭。 外边也紧锣密鼓地准备好了一切,等郭云来叫她们的时候,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苏师师惊奇李胤手底下这些士兵的高效,这批率先回邕都得队伍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少,她们二人被安排到队伍的中间,周围一圈都是孔武有力的士兵。 即使如此,她和秦昭还是被人捆住了双手。 郭云好心跑过来,不着痕迹递了一个牛皮小壶给她“晚上就能到加图关,会整休一晚,明天中午到秦关运河码头,后面走水路要轻松的多。” 前方传来准备出发的号令,袁嬷嬷板着脸走到郭云面前“你待在这里干什么,伺候到薛小姐跟前去。” 苏师师赶紧把小壶藏到身后。 郭云抿了抿嘴,看了看今天特意又把自己往丑了折腾的苏师师,无奈吐了吐舌头笑了笑“我得到前面去了。” 苏师师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熬不下去就了结自己 郭云她娘嘴里说的薛小姐,估计就是自己的血救下的那位薛大夫,苏师师咬了咬后槽牙,这个仇她记在李胤头上,将来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还回去! 她垫脚往前望了一眼,只能看到打头大概二三十个人骑着马,还有一顶青布马车。 苏师师冷哼一声,这姓薛的命倒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充足,行军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两个时辰歇两炷香时间,此时正值晌午,这片地方视野开阔,左边临河右边是林子。 传令的士兵跑的飞快,边跑边传达“原地整修!”的号令。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兵给苏师师和秦昭松了绳子,他打量了脸色惨白的秦昭一眼“歇吧,不准跑远,要如厕叫一下素如姐或者春罗姐。” 说完他就跟着几个兄弟忙跑去河边打水。 今天日头不算大,时不时有微风吹来,倒是能缓解几分行军的疲劳,秦昭毕竟还是有伤在身,她背靠一块石头,闭着眼睛休息。 “你自己换换药,我去打水来。”她把药瓶子放在秦昭手里,拿上郭云给的小壶。 她懂医术,自然从不喝生水,在河边摸了两块打火石,又捡了些干草和树枝,生起火,然后把牛皮小壶靠近火源,接着火的温度慢慢升高壶内的水温。 几个厨房的婆子紧锣密鼓分发干粮,看着苏师师的做法,张嘴就开始嘲讽“有些人啊,还以为自己是娇娇小姐,尊贵的公主呢!北昌这么大的国家都被咱们厉国灭了,还是灭不了她们心头虚妄。”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境地,不过是厉朝的奴隶,最最低贱的人!要不是将军仁慈,早到黄泉排队去了。” 这几个长舌妇最是刻薄,克扣她饭的也是她们几个做的妖,苏师师压着脾气,她现在可完全没有当初刚被抓的时候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再惹事端,真的会前功尽弃,白让李胤玩了身子。 秦昭蹙眉,听着这些曾经永远都不够能和她说上话的人的鄙夷,她看苏师师面色如常,也跟着充耳不闻。 水开始发烫,大概是能喝了,苏师师自己先慢慢喝了两口再递给秦昭。 这个壶不大,两人一人几口就见了底。 发干粮的婆子站在两人身后“喏”了一声,把饼扔在地上,不偏不倚丢在她们烧起来的小火堆上,火本就不大,被饼这么一盖,彻底灭了。 温热的饼上沾了不少草木灰。秦昭捏紧拳头,漂亮的杏眼瞪了过去。 “看什么看!就是你这婊子伤了薛小姐,还不是薛小姐心胸宽大,不跟你一般计较,给你吃的你就磕头谢恩吧!!” 这婆子一身横肉,嗓门还大,这句话叫周边休息的将士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劳什子薛小姐是军中大夫,颇受爱戴,不少人目光凶狠盯了过来。 苏师师赔笑,赶紧捡起那块饼,两三下拍掉了饼上的灰尘“没事没事,还能吃。” 她撕下一块入了嘴,又撕下一半喂到秦昭嘴边,秦昭已经回过头,默默落泪咬住了那饼。 她们正吃着的这会功夫,前面的队伍有些骚乱,隔得远,苏师师听不见,只看那几个烧饭的婆子都凑了过去。 没一会几人忧心忡忡折返,嘴里嘟囔“薛小姐体弱,刚刚险些昏过去,咱们赶紧煮点糖水送过去。” “我觉得将军好事将近了,刚刚将军抱着薛小姐,那关心的样子,啧啧。” “少嚼舌根,将军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诶,我就敢跟你说,经了这一出,薛小姐早晚要成将军的人,只是我听说宫里想给将军定婚。” “薛小姐为了救将军差点没命,又那么喜欢将军,好好一个小姐在军营里没少累着,将军官阶水涨船高,薛家门楣虽然不大能够上,但将军如果真要收薛小姐,也绝对不会亏待她的位分的。” 她们这块属于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为了方便女眷们休息特意留了大块空地,她们几个才没有顾及的聊起天。 苏师师和秦昭听得一字不漏,人家也压根不怕她们两个听到。 秦昭服了止痛的药,药效起来稍微好受些,问苏师师“他答应放了你,你到邕都有什么打算吗?” 苏师师不打算告诉她详情,只是说“我要找以前的熟人。” 秦昭面色有些落寞“男的女的,我能跟着你吗?”,苏师师有些难以开口,她不想告诉秦昭,其实邕都有人指名道姓要她。 所以李胤才会留她的命。 看到苏师师的表情,秦昭眼底划过一丝祈求“我对你的事绝对不多问。” 尽管先让她这一路能开心点,但如果不告诉她,最后直接到达邕都去面对后面的洪水猛兽,她实在不忍心。 秦昭从她难为的面色看出些什么,她沉默了,只等苏师师开口。 眼前的秦昭不过十七岁,是北昌皇宫最受宠爱的公主,总是一副孤傲的清冷感,现在抿着唇,垂着一双漂亮的杏眼,全是对未来的无助和恐惧。 苏师师还是告诉了她,轻轻说完,秦昭笑的绝望,她眼中多出很多无措,迷茫看着天“你身上有毒药吗,用了很快就能死,没有太大痛苦的。” 她抚上苏师师的手背“你放心,我还是坚持坚持,等实在熬不下去了,我就了结自己。” 秦昭不是会为了安慰别人而说谎的人,苏师师从衣袖缝合的缝隙里抽出一根银针,用粗布帕子包好“上面泡了剧毒,只有往心脏的地方刺才能死的快。” “那边姓苏的,将军叫你过去” 苏师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小将不耐烦喊了第二遍“就是你,赶紧的!” 秦昭拉住她的手,苏师师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心里七上八下跟上那小将身后。 除了赵云飞,几个眼熟的将领都围在马车边,马车里钻出一个小姑娘的脑袋,梳着精致的双丫鬓,递出来一个碗,上面满满登登的糖水一口没动“小姐喝不下。” 眼里有活的小士兵赶紧接了过去,徐岩山骑在马上,语气稍微带着点烦躁,连马儿也不停原地踏着蹄子“这休息了快半个时辰了,是不是马车里太闷,要不让薛钰骑马带着薛大夫?” 薛钰看向苏师师,语气倒还和善“你会医术,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胤坐在一旁,一个檀木矮桌上摆了茶水和瓜果,苏师师嘴里还残留着那草木灰味的饼的味道,知道这些人这个不吃刚熬好的糖水,那个短暂的休息还能泡一壶好茶被伺候着。 心里真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她不情不愿上了马车。 安置小院 视线一下子暗了一些,里面闷闷地,她反手先把车窗给掀开。 “大胆!”那丫头立马呵斥。 苏师师赶紧开口解释,生怕晚了一步外面的人就能拿刀捅进来砍她“如此不流通的空气,不难受才怪。” 舒月瞧她说话含枪带棒,十分不喜睨着她“在小姐面前,你给我放尊重点!” “舒月。”薛玥出声制止,语气又柔又轻,拢着一双雾眉,肤色冷白,但却涂了胭脂口脂,看着倒没那么惨白“劳烦你给我看看,我这会胸闷头晕。” 真是个病美人,窄长脸十分消瘦,五官玲珑清丽,唯独一双眉毛十分好看,半蹙不蹙一副十分悲悯相。 苏师师搭上她的脉,一模就看了个七七八八“没什么毛病,就是虚的,多吃点补物。” “气血亏损多,有闷在马车里,多透透风多晒晒太阳,不舒服了含块生姜。” 她特意提高了声音,叫外面那圈男人也能听见,整个队伍就她一人单独一辆马车,可不是整个军营里的宝贝疙瘩吗。 感觉薛玥全程在不着痕迹打量自己,那目光虽说没有敌意却让苏师师有点不适。 随即反问她“你不也是大夫吗,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吃不下也得逼自己吃点。” 薛玥客套笑笑,不达眼底“内火旺,中通湿热,虚不受补,不是我不想补。” 得了,不过是自己的坏毛病罢了,这都是贵人病,前前后后被人伺候,腿脚走不了两步,皮肤晒不得一点,吃穿挑剔,如此娇娇儿,不虚才怪。 苏师师觉得她言尽于此,不想说些没有意义的废话“看完了,我走了。” 说着她两步跳下马车,找到这小姐的亲哥薛钰“你都听到了,没什么大事。” 徐岩山粗着嗓门呵呵笑“你这妮子脾气倒是旺,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式的,我这会也觉得心口不舒服,给我把把脉如何?” 马车里那丫鬟开始忿忿不平“那北昌女人能看出什么来,一个假把式罢了,一身脏污可真怕染着脏东西给小姐。” 苏师师气得牙痒痒,这丫鬟嘴可真碎啊,放以前这样逾矩的额丫鬟,她巴掌能在她开口之前甩过去。 忍不了一点“这天下虚病都是自作自受,说白了就是给自己身子闲的无事兴风作浪去折腾。饿她两三日,什么病都能好。” “我是过来人,我以前也这样,就是太矫情的。” 苏师师嗓音甜软中带着一股傲,且养尊处优许久,话语间的跌宕起伏拿捏得刚刚好,好比上位者给下位者温和的训斥。 那丫鬟一点就炸“赶紧给这个不找天高地厚的阶下囚拖下去!竟然敢到小姐和众将军面前放肆,是欺负我厉朝没人吗!” 薛玥撩开车帘,露出一个柔柔媚媚稍有歉意的笑“舒月关心则乱,不要在意,给将军们添麻烦了,玥儿真不好意思。” 她面色为难又自责“我现在好多了,为了不耽误行程,也是听取这位姑娘的好心建议,哥哥骑马载我吧。”说完,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两声。 真是惹人心疼啊,苏师师心里啧啧称赞。 薛钰是个行动派,直接牵了马过来,扶着妹妹上了马,小姐不在马车里,当丫鬟的自然也没能坐上面,跟着下了马车。 转眼,那手脚麻利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收好了各位将领用餐的矮桌。 李胤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以防万一,你跟在马车边。” 面对李胤,苏师师硬气不了一点,只得点头。 下午的路十分好走,官道平稳笔直,黄昏时候,立着刻有“加图关”字样的石碑出现眼前,这块地方不大,主要是个靠近边界的粮仓,因为土地平整肥沃,产粮量高。 九月底的稻田已经被收割,处处是农户燃烧桔杆的味道,得了消息的加图知县,早早派人在城外迎接王师。 那知县矮瘦,一头白发却精神抖擞,跟在李胤身边可谓是老泪纵横,一脸崇敬之情。 因为得了消息是急行回邕都,这知县没有声张但也没冷落到这些行军打仗归来的将领,李胤没打算进城,那知县就把好酒好肉备在城外。 “赵世子今日中午就经过了本地,他带着两个随从快马加鞭赶着今日就要到秦关坐上船,下官没能留下吃饭,将军今晚无论如何请赏下官一个脸面。” “虽不是山珍海味,琼浆玉露,但也味丰姿鲜。这城郊倒是有几间干净宽敞的院落,将军路途劳苦,不如先泡个热水澡。” 苏师师望了一眼,这虽然是城郊,但这几个院子建的雅致,且位置偏僻风景宜人,临山傍水,说不定是本地官员们消遣陶冶的地方。 李胤看了看身旁几人“你们都各自寻个屋子好好洗洗,待会一起吃饭。” 有他这一声,其他人才敢真的散下去休息,坐在马背上颠了一路的薛玥,一身汗味,也顾不得什么只想先下去好好洗洗身子。 李胤自然而然把马绳丢给了苏师师“牵到院子里去。” 苏师师就知道,李胤留她跟在旁边肯定不是方便给那小姐看病这么简单,这不就顺理成章又掩人耳目地把她弄到自己休息的院落里去了吗。 那知县才想转过头去看苏师师,“容知县,今年收成如何。”听到李胤又问,他慌忙做了请的手势“下官正巧把今年秋季的收成薄带来,就在下官马车上,将军请随我来。” 李胤大迈步离开。 苏师师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拉着他的马进了院子,院子里种了好些养眼的花草,这马刚进去就撒了欢的吃。 苏师师拉它“这品相如此好的菊花,是你能吃的?”这马两眼放光,铆足了劲要去吃,苏师师拉不动这倔马,干脆让它辣嘴摧花。 反正要赔也是李胤赔。 她一回头,那院子廊下站着两个窈窕美貌的丫鬟,面容含笑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等候。 看到苏师师压根不震惊,也不多嘴探究,苏师师扣着手指,被人盯着站哪儿也不是,只好问“请问,恭房在哪里?” 那着黄衫的貌美丫鬟柔柔一笑,动作优雅得体“姑娘请随我来。” 郭云四处找苏师师,她压根不用去薛玥身边照顾,是她娘把她召开不许她在苏师师面前转悠。这好不容易到了加图关整军休息,死活找不到苏师师的身影。 秦昭也四处张望,很快就要到吃饭的时间,她竟然还没回来,隐隐有些担心。 然,李胤随意瞧了眼粮食收成的数字,就往院子回来,由那丫鬟带领,抓到了躲在恭房里的苏师师。 “你们俩下去吧,我的丫鬟一个人伺候我就行。” 两个丫鬟互看一眼,又看着眼前龙章凤姿的将军大人,脸色羞红眼神失落,她们得了知县的吩咐不敢逾越这位将军。 “是。”说着退了下去。 这院子不大,恭房旁就是耳房,一道门只隔,耳房只用一道帘子和主卧相连,房间里放着干净的衣裳和各类用具,一应俱全。 就连桌上放着的茶叶,也都备着李胤喜欢的碧螺春。